钟妈妈瞪着钟屏,钟屏道:“我回房打。”
今天集团年会,这会儿酒店宴会厅里几十桌都是员工,时间安排晚,菜刚上齐,陆适待会儿要上台发言。
他坐首桌吃了两口,正准备给钟屏去条微信,电话就进来了,他一笑,跟桌上的人告了一声,走出大厅接电话。
高南视线跟随。
“喂,我这边才刚吃上饭,想我了?”
“……”
“钟屏?”
“陆适,我有话问你。”
陆适皱眉,“嗯,你问。”
钟屏:“你跑来美国找我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
“你那个时候为什么突然跟我冷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你去过芳芳小吃隔壁的五金店了,对不对?”
陆适心虚大过被告状的愤怒,他想撒谎,话到嘴边,变成:“当时是个误会。”
“什么误会?”
“……我误会你心里有别人。”
“你——”
“我不对,我道歉!”
“……好,那我再问你,前几天你喝醉酒,高南送你回来那晚,你们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意外?”陆适莫名其妙,“什么意外?怎么了,没什么事啊。”
钟屏道:“霍志刚被车撞了,事发地点就在你来我住处的路上,是辆路虎揽胜,车牌尾号‘8’。”
陆适眯眼:“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开车撞他?”
“我问你,当时有没有发生意外。”
“没有!”陆适一甩西服,插着腰,“那晚高南开车,我坐车里,没任何意外,你不信去问他!”
“那晚你给我买的砂锅打翻了,你买过这么多次,那回第一次打翻,开车的时候没有急刹?”
“没有!说了没有!”陆适想到什么,脱口而出,“我知道了,那回我刺了他一句,他怀恨在心,故意找事污蔑我!”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他胡说什么!你信他不信我?!”
“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我是那样的人?!”
陆适喊完,看见高南从宴会大厅里出来,招手喝道:“高南,你过来!”
高南:“怎么了?”
“你跟钟屏说,买砂锅那晚,是不是你开的车?”
“是。”
“我有没有开过?”
“没有。”
陆适对电话喊:“听到没有?!”又冲高南,“你说,那晚路上有没有发生过意外?你有没有撞过人?!”
“……撞人?我想想。”高南回忆几秒,不确定地道,“那晚有个路段很黑,我当时好像是看到过什么影子,当时急转弯,差点撞上台阶,怎么回事,突然问起这个?对了,时间到了,你快点上去讲话,待会儿来不及了。”
陆适:“……”
宴会厅门口又来几人催促。
陆适指指高南,对着电话那头轻声道:“我什么都不记得……回头我再跟你说这事,你听见了,是高南开的车,等我这边结束,我马上问清楚,给你打电话。”
挂断电话,陆适指着高南:“你等着,待会儿我有事问你!”匆匆返回宴会厅。
厅里司仪开始说话,没多久,话筒里传来陆适的声音,掌声骤响。
手机铃响,高南看一眼号码,笑着接起:“钟屏。”
钟屏问:“高南,刚才陆适有没有跟你说清楚,那晚究竟怎么回事?”
高南慢悠悠地往酒店门口走去,说:“他说的是真的,那晚确实是我开车——陆适这人脾气大,有时候可能比较任性,你有话好好跟他说。我这边还有事,晚点给你电话,怎么样?”
结束通话,抵达酒店大门,门口一部车,车门缓缓打开。
钟屏从房里出来,一屋子人表情严肃,钟妈妈抱着臂,冷声问她:“问清楚了吗?”
钟屏道:“是个误会。”
“你先说,有没有这回事!”
钟屏把当晚的情形解释了一遍,陆适醉酒,开车的是高南,天色太黑,高南驾车时无意偏了车头。
钟妈妈问:“高南是谁?”
钟屏道:“是陆适的助理,也是他的好朋友。”
钟妈妈深呼吸,“属下当然包庇领导!哪有这么多巧合,什么路不走,什么时候不去,什么人不撞,偏偏走那条路,还是那个时候,还碰上了霍志刚!这种巧合你信?!我看八成是他指使别人的!”
钟屏想起最初在鉴定中心见到的那人,坐在接待室里,让人排着长队,颐指气使地散着钱,为了达到目的,他做事手法极端,丝毫不顾自己妹妹的脸面。
他太嚣张,习惯了为所欲为,不懂得收敛,但是——
钟屏摇头:“妈,陆适他跟我说的肯定是实话,当中一定有误会。他现在在忙,明天他上家里来,有什么事你可以当面问清楚。”
过了会儿,钟妈妈:“你就这么相信他?”
“我信!”
宴会厅里,陆适脱了西装,在台上侃侃而谈,讲话结束,底下掌声热烈,他正要下来,宴会厅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一行人走入,为首的轮椅上,坐着一位老人家,后面跟着高南。
陆适笑容渐渐收敛。
几人抬起轮椅,把老人家送上高台,陆适脚步一动,瞥了眼高南,弯腰去扶轮椅,“爸,你怎么过来了,也不通知一声让我去接?”
“我有点事要宣布。”陆老先生拍拍他的手,道。
陆适笑:“什么事,要你亲自跑这么老远?”
陆老先生笑了笑,眼神示意属下,话筒递来,他接过,底下困惑的职员们小声议论着,他轻咳一声,开口:“这一年,辛苦大家了,集团的发展,是在坐的每一位努力耕耘的结果,我在这里向诸位表达真挚的感谢,祝大家新年快乐。”
“陆董新年快乐!”
掌声雷动。
陆老先生摆手,稍顷,说道:“同时,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众人洗耳恭听,陆适又瞥向高南,高南却始终没给他眼神,边上话筒,声音继续。
“陆适将卸任集团的一切职务,即日就将离开集团,以后的日子,我将回来,与诸位共同进退。”
陆适猛地看向轮椅上的人。
底下众人哗然。
十五分钟后,会议室临时开启,集团高层入座,陆适坐在首席,一敞西装,转了下椅子,笑着说:“爸,陆董事长,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合理的解释?很简单,因为你没资格。”
“我没资格?”陆适笑了,“真有趣,我是陆家嫡子嫡孙,是我爷爷和你大哥遗嘱上写明的继承人,我没资格?”他靠近,小声说,“看来您老医院呆久了,添了新病——脑退化?”
陆老先生一笑,没看他,望着会议桌众人,他道:“既然说起遗嘱,想必你没有忘记,遗嘱上白纸黑字写明,‘亲生儿子’这几个字?”
陆适眯起眼,轻敲桌子,没有回答。
陆老先生对众人道:“陆适没有资格再担任集团总经理,原因有二——”
“第一,他曾经进过少管所,坐过一年多的牢。”
众人诧异,议论纷纷。
“第二——”陆老先生手一抬,后面的人递上一份文件,“这是一份亲子鉴定结果,他与陆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亲生父母另有其人!”
“他既有犯罪前科,如今身份不明,所以,从今天起,他将卸任集团一切职务,并且接受相关部门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