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武他娘当场就发飙了:“你算个什么劳什子的夫子!连我儿子都知道的东西,你居然不知道!你是个什么秀才!”。
“就是!你还这么折腾孩子!让他们相互打手心!你安得什么心!”。
婶子们怒气高涨,刚赶来的众人在这空挡也明白过来,顿时一个个怒得险些要冲了上去。
涂秀才被吓得大叫直喊村长。村长躲不过去,不得已出来救场:“大家冷静些,大家都冷静些,这打死了他,可是要坐牢吃官司的啊,大家冷静一些!”。
王大婶挤开众人,劈头盖脸就把村长骂了一顿:“村长!不是我说!你看看你!你找得这是什么夫子!一个月要我们交五十文钱不说,可他居然还这么对孩子们!我家狗娃今年也就才六岁大一点,都被他给吓成什么样!既然打死他要吃官司,那就按照我们村规来处置!把他沉塘了”。
众人一听,立马符合着要把涂秀才沉塘。
涂秀才吓得哆嗦,直往村长身后躲还喊着让村长救他。
孩子本来就是村民的希望,更是家里的宝贝,现在都受了这样的委屈,却不跟爹娘说而是抓着崔南观告状,哪个做父母的会不心疼不愤怒,村长喊了半天才总算让大家安静一点,他说:“出了这样的事,我作为村长我也难辞其咎,可是大家想想,要真把涂秀才沉塘了,那以后还有谁敢来我们村子教孩子们读书?这不是断了孩子们以后的出路吗?”。
村长话音才落,张小武就喊了起来:“我们只要崔夫子教,不要其他人!”。
村长头大。
子房也跟着点头:“对!南瓜教得好!他会讲故事”。
崔南观听得一笑。
子房又说:“他会说冰上钓鱼的故事,会说狼和狐狸的故事,还有奶奶跟娘娘搬家故事的,他还会说好多好故事!”
被王大婶抱住狗娃纠正子房:“那是卧冰求鲤,和焉知非狐,还有孟母三迁的故事”。
子房急忙点头:“对对对,南瓜故事说的可好了!”。
村长更加头疼。
村民们发起狠来,又团结一致的时候,连他都头疼。
张小武的话像是提醒了孩子们,大家纷纷朝崔南观跑进,围拢在他身边喊着:“夫子,你来教我们上课吧”。
“夫子,你来教我们吧”。
孩子们一声一声的喊着,让崔南观心里很是触动,他一个个看过去。这里的孩子最大的也就九岁,最小的只有六岁半的狗娃,全都眼眶发红,目光祈求而又担忧的全都看着他。
村民们也盯着他看却不敢说话,连村长也没脸去开这个口。
当初村长去找涂秀才回来,可完全没有跟崔南观说过一句。
而现在,孩子们都眼巴巴的看着崔南观。
王大婶是个实在人,她第一个站出来说:“崔夫子,孩子们都这么说了,婶子我也求你了,你回来继续教孩子们吧,之前涂秀才答应来上课的时候,我们每家都交了六十文钱,现在当婶子的求你了,我再出二十文钱一共八十文钱求你来给孩子们上课吧!”。
子房在旁边听着,他眼珠转转,板着手指数了数,突然他哇了一声:“南瓜,你要发大财了啊!”。
崔南观对着他轻轻一笑,这才看向王大婶:“婶子的钱,我不会收的”。
王大婶心里一痛,有些焦急,连狗娃都忍不住问:“夫子,你不要我们了吗?”
崔南观看向狗娃,又看看其他一脸失落甚至开始抹泪的孩子,道:“我如今身子还不大好,暂时教不了你们,半个月吧,半个月后,我再来教你们,可好?”。
孩子们一听顿时欢呼起来,一个个都朝崔南观身边围拢过去,张小武年纪大些,还知道问:“那夫子,我们这半个月里不上课要做什么呢?”。
崔南观摸摸他的头:“便当做课堂放假,都回去好好休息”。
孩子们当下更加欢乐。
他们受了涂秀才之前那样的对待,是该回家休息休息,要不然都被吓着了,以后只怕是不愿意学习了。
子房看着孩子们乐,他也跟着乐:“那我以后也可以来听故事了,对啦!下次我还可以把蛋蛋带过来一起听!”。
崔南观扭头看他,忍不住与他碰了头,子房一愣,眨眨眼又碰了回去。
崔南观答应再教孩子们了,但是对于涂秀才这里,村里的汉子们却不答应,不知是谁吼了一声要打死涂秀才,众人怒火再次被点燃起来,一窝蜂的全朝村长身后拥了过去,险些连村长一起打了。
婶子们担心会吓到孩子,都各自紧紧抱着自己家的孩子,汉子们一个个凶神恶煞,追着涂秀才一路打出了村口才作罢。
涂秀才被赶走了,孩子们放假了,学堂里此时安静异常,崔严站在外头他看着远处,神思远飘,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学堂的院子里,栽种着一颗大桃树。只是花期过了,桃树现在满是绿色茵茵,篱笆旁却栽种着好些盆景品种的桃花,红的,粉的,围着篱笆种了一圈。阳光暖暖洒下来,映照得那些花朵煞是好看。
子房站在学堂的门前,他歪着头,盯着崔南观看也不说话。
崔南观脸色有些微白,他坐在石椅上,朝子房伸了手将子房拉住,子房眨眨眼,也就朝他身边身边:“南瓜,你是不是病了?被虫吃了?”。
崔南观点头:“是啊,这几天病了,所以村长才另外找了涂秀才来给孩子们上课”。
“病了,好可怜的,还要吃药,可苦了!”。
“苦口良药”崔南观道:“只有药是苦的,才能治病,身体才会好”。
“知道,可我还是不想喝,苦!太苦!”。
崔南观盯着他看,心里迟疑着,不知该不该问。
子房突然表情一变,他紧紧抓住崔南观:“南瓜!我跟你说哦!村子里!村子里有老巫婆!好坏好坏的老巫婆!!”。
崔南观听的心里猛然一颤,他将子房拉倒怀里,迟疑着才将他轻轻抱住:“你当时……可被吓坏了?”。
“没有……”子房闷了一会,才承认:“是有点怕,好多棍子在打我,老巫婆让人打我,好痛”他抓着崔南观的手往自己身上按:“这里痛,这里也痛,还有这里”他按着自己肚子:“当时……蛋蛋好像在里面”。
崔南观呼吸一紧,眼眶瞬间就有些发红:“你说……蛋蛋……当时……在这里?”。
子房歪歪头,一脸迷茫:“好像是吧,不知道了,反正我当时可痛了!我就抱着他,这样他们就打不到了,你说我聪明不聪明?”。
崔南观看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用力一把,将子房紧紧抱住。
“南瓜……南瓜你怎么了?”子房一脸迷茫,却挣不开。
崔南观将子房紧紧抱着,他埋在子房怀里,泪如雨下……
所有的话,瞬间都变得那么苍白无力,张子房谁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他却只记得崔老夫人,只记得当初被崔老夫人赶走的样子……
“子房……子房……”崔南观低低喊着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子房愣愣的,还回应着他:“我在呢,我在呢”他拍着崔南观的后背:“南瓜,不哭,南瓜不哭,我在这呢”。
子房的回应,让崔南观连名字……都喊不出来了……
学堂外头,崔严远远看着他们,他仰着头,深深吸了口气。
子房被崔南观抱着,他有些手足无措,又听着崔南观压抑的哭声,子房就干脆不动,只是仰头看着远处,口里低低的哼起了小调,他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崔南观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他一样。
好一会,崔南观才松开子房,他看着子房,有些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倒是子房眨巴着双眼,看他眼眶红红的,突然说了一声:“南瓜变成南瓜兔了”。
崔南观一怔,一直紧紧绷着的心口,似乎才松了几分。
子房忙伸手给他擦眼:“南瓜兔会被人捡回去煮了的,不能哭,要坚强!来!笑一个!”他伸手去捏崔南观的脸颊。
崔南观顺势抓住子房的手,递到唇边吻了一下,子房一惊,刚要收手,崔南观直接一把扣住他的后脑,吻了上去。
“唔……”子房一惊,瞪大眼看着崔南观。
崔南观将他扣着,却也不敢太过用力,他担心会吓到子房,只是轻轻的舔着子房的唇瓣。
子房眨眨眼,被他舔的唇痒痒,子房自己忍不住自己也舔了一下,却刚好与崔南观的舌碰上,子房舌尖一麻,他刚想躲,崔南观直接将他堵死,追进他的口中翻搅着。
“唔嗯……”子房忍不住哼了一下,他整个几乎都是被崔南观圈着的,他觉得自己说不了话,出不了气,口中翻搅的感觉好像想是要把自己给吞了一下,这个想法让子房有些恐惧,可是……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反正就是……挺舒服的,这样一想,子房又有些脸红。
崔南观放开他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气喘,子房更是直接靠着他大口呼吸,好像很累的样子似的,两人且都没有说话,倒是子房在缓过来后,仰头看他。
“南瓜……”。
“嗯?”崔南观心里紧张,他怕……
“你变成苦瓜了,你嘴里好苦”。
崔南观一怔,似乎没反应过来。
子房把他推开,擦擦嘴:“我不喜欢吃苦瓜!”。
崔南观道:“那我下次不吃药了,这样就不苦了”。
子房没搭,他盯着崔南观看,好一会,才说:“我回去后,我也跟蛋蛋这么玩,蛋蛋一定喜欢!”。
崔南观忙道:“不行,这不能与蛋蛋玩”。
“为什么?”子房抓头笑笑:“我觉得这廷好玩的”。
崔南观胸闷,他说:“蛋蛋太小了,不能玩”。
子房眨眨眼:“那我跟小谢玩”。
“也不行!”崔南观到现在都还记得他们之前的鸳鸯澡!
子房迷糊:“为什么小谢也不行?小谢很大的!”。
“小谢是外人!”崔南观咬牙。
子房拧眉:“小谢不是外人!他是小谢!”。
“小谢是大夫,大夫身上都有药,苦的,比苦瓜还苦”崔南观冷静的抹黑谢雯。
子房一怔,似乎反应过来:“对哦,小谢家里全都是药,最苦的就是他”。
崔南观暗暗呼了口气。
子房一笑,突然说:“那我跟阿酷玩!”。
崔南观心口再中一箭。
子房笑嘻嘻的说:“阿酷是我弟弟,他没药味,他不苦,我跟他玩,他一定也会觉得好玩的!”。
崔南观——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