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梁太傅家的小姐和圣上排十九的宝月公主一向交好,虽没有伴读之名,但却有闺友之实,整日的耳濡目染之下,也难怪梁巧倩行事这般的讲究。
紫砂陶壶中的水已经有了动静,想来是烧了一会了,案边那位穿着粉色白边褙子的丫鬟,身量不高,容貌普通,但显然对茶道甚是明了,一举一动都优雅的像是别样的舞蹈,只看着就觉得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瞧着蓝佳音对那丫鬟感兴趣,梁巧倩状似随意的说,“这烹茶的丫鬟叫做夏蝉,别看她今年才九岁,但是却是个聪慧的,对茶道特别的有悟性,就连宝月公主都囋她好呢。”
蓝佳音回头瞧着梁巧倩微笑点头,“呦,那妹妹今日可是有口福了,连公主殿下都称赞,那可不得是仙味余韵么?”
所谓仙味余韵,乃是大周贵族中的一个典故,相传,太祖在国家大定之后,曾微服出游,在鄂东山上得于一白发老翁。
两人相谈甚欢,老翁烹茶献于太祖,饮下顿觉神清气爽,多年征战的暗疾竟似全消,太祖大叹,“真乃仙味余韵也。”
后派人寻访老翁,想要求茶,谁知寻遍方圆百里皆不见,世人皆传乃是仙人赐茶。
蓝佳音用这个典故,来比喻一个小丫鬟沏出来的茶,未免有些太过,其实不算是嘉奖,而略含讥讽之意了。
梁巧倩闻言微怔,有些意外的瞧了眼蓝佳音,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那夏蝉声如银铃的笑道:“蓝五小姐谬赞,婢子是尘土里的一粒灰尘,哪能与仙翁相提并论?”
“公主殿下赞婢子茶沏的好,也不过是看蝉儿年纪小,都婢子玩笑罢了,可是当不得真呢。”
说着话,夏蝉双手托着托盘,将沏好的两盏热茶恭敬奉上。
她手中的托盘是檀木的,黑沉沉的重色,那对样式古朴的少见黑盏,同是暗幽的色泽。
强烈的色差对比,越发衬的那托着托盘的手指,美得惊人。
细腻如玉,白皙似骨,比之瓷器,也不遑多让。
蓝佳音交叠在腹部的双手不禁缩了缩,心里暗想,“这双手长的可真好,比我的都还要漂亮,只可惜却是这样普通的长相,但凡出色几分,便可称绝色了。”
她心中暗自叹息,抬手从锦珠手中接过茶盏,
轻啜一口茶汤入腹,蓝佳音点头称赞,“嗅觉精新极,尝知骨自轻。果然是好茶。”
瞧着夏蝉道:“你才九岁,等你十九岁时,沏出的茶又不知道超过现在多少呢。”
夏蝉眼神一亮,郑重其事的屈膝行了个福礼,极认真的说了句,“借您吉言,十年后婢子愿意再为小姐沏茶一盏。”
梁巧倩听蓝佳音用的是前朝齐大家的诗句,貌似和自己的喜好一样,心里不觉有些欢喜,又指着白玉牡丹碟中的玫瑰香梨冻糕让她尝。
锦珠拿起缕雕玫瑰花的象牙筷,夹了一块放在主子面前的白玉碟上,蓝佳音拿起同款花色的汤匙,挖了点放入口中。
心里赞叹筷子汤匙漂亮的同时,瞪大眼睛赞道:“哇,香味淡雅,甜味悠远,姐姐,你们家的厨娘好厉害啊!”
梁巧倩掩嘴一笑,春巧颇为得意的解释道:“五小姐,这是我家小姐亲手做的,还有这碟红沙定胜糕,也是我家小姐的得意之做,您尝尝可还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