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子,金屋藏娇?!我在胡说些什么呀!
顾无忧懊恼的扶着脑门,从指缝里偷偷去看裴然的反应,却见裴然神色如常,推开了书房的槅扇门,径直去取了桌上的紫砂子母暖壶向一只青瓷耳杯里沏茶,像是没听到顾无忧的话一般。
顾无忧稍稍松了口气,拍了拍脸颊,摆出一个甜美的笑来,走上前道:“殿下要喝茶吗?快放着我来,小心烫手。”
“给你的。”裴然将那杯茶握在掌心,递到了顾无忧的面前。
“我的?”顾无忧看着裴然那双修长雅致的水眸,惊讶过后是一脸的喜笑颜开。
“殿下亲自给我倒的茶,一定特别的好喝!”
说着接过茶杯,仰头就喝了一大口,还没等完全咽下,就忍不住全喷了地下,一张小脸皱成一团,“这是什么茶啊,这么苦!”
“黄连啊。”
裴然看着顾无忧,黑沉沉的眸子里波光如镜,颇有些戏谑的意思。
“你说的话总是甜的腻人,得多喝点黄连压一压才好。”
“裴然你!”
顾无忧有些气恼,说好听的话还不是为了让你高兴,你当我说那些话不肉麻吗?竟然给我喝这么苦的黄连茶!
她抬手擦了擦唇边的水渍,左右环顾了一圈,没找着什么点心水果之类的,便朝着门边唤道:“外面是哪位姐姐在伺候?劳烦送点蜜饯糖果之类的来。”
“不用喊了,人都被我遣走了。”
裴然瞧着她这幅纠结的神情,唇角微微扬起,从一旁的茶盘里取过一个小巧的粉彩瓷瓶,倒了些东西在顾无忧的茶杯里。
“你再尝尝。”
顾无忧怀疑的看了看手中的茶杯,放到鼻尖下嗅了一嗅,隐约闻到一股清香之气,这才小心翼翼的饮了一口。
嗯?好像是桂花蜜,清甜滑腻,中和了黄连的苦涩之感,这味道,还挺不错的!
顾无忧一口气将手中的茶喝完,意犹未尽的说道:“一个极苦,一个极甜,却没想到合在一起,口感这般的好!这道茶我一定要放到神仙楼的菜单上去,绝对的受欢迎!”
说着又四下环顾了一圈,疑惑的问道:“殿下你不是说那春风楼的主人也在这儿吗,怎么没看见?”
裴然从桌案上的暗格里拿出一张文书递了给她,微微一笑。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哪。”
顾无忧一头雾水的接过文书一瞧,却是讶然的睁大了双眼。
“春风楼的主人,是我?”
“原本是想下聘礼时再给你的,既然你今天问起了,那就先给你吧。”
裴然语气轻松,像是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
顾无忧捏着那张虽薄却价值万金的文书,一时有些怔怔的。
她想起秦敏的那些话来。
顾姑娘,你就不好奇,当年殿下在宫中孤苦伶仃,一无所有,是怎么熬出来的?他又是哪里来的银两,去培植势力,结交近臣,从那血雨腥风的皇子争斗之中,保全了自己?他可不像太子,好歹还有个皇后嫡子的身份,还有个谢家支撑着,他靠的是什么?顾姑娘,你真的猜不到吗?
不得不否认,她当时的心里,是动摇过的。
如果那位印章真在裴然的手里,他却对自己瞒而不报,那其用意和居心就很值得怀疑了。
可她现在看到裴然清澈到底的眼睛,再看着手上春风楼的契书,一时有些惭愧了起来。
裴然怎么会骗她?
秦敏明摆着是存心挑拨,自己如何能中她的诡计?
有些事,裴然不说,那自己就不问。
只要全心全意的相信他就好。
裴然见顾无忧怔怔的,只当是这小财迷高兴过头了,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坐到了书案前的大红圈椅之上,拿过案上一叠厚厚的文书,翻阅了起来。
“对了,有件事我不方便出面,你帮我问一下魏凌,关于蚀心草的事,看看世上是否真的有这样邪门的毒药存在,若有,可有解法?”
蚀心草?
这么古怪的名字?
顾无忧回过神来,忙问道:“殿下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是谁中了毒吗?”
裴然一边翻着手头上的卷宗,一边说道:“是陛下,有人以他中了蚀心草来要挟,但我私下给他探看了脉象,又没有任何异常,所以,我怀疑别人所说的,是虚张声势,不过,还是得找魏凌问一下,才能放心。”
“要挟陛下?谁这么大的胆子,不怕诛九族么?”顾无忧蹙了眉问道。
裴然的手微微一顿,淡然道:“一个疯子罢了,不足挂齿。”
顾无忧见他不提,知道其中估计有些隐情,也就不便追问了,这会儿看着他清隽如月的侧颜,忽然灵光一闪。
呀,现在这场景不就是那有名的红袖添香么?
他写着字儿,我磨着墨儿,他看我一眼,我看他一眼,柔情蜜意,水到渠成······
于是顾无忧走到裴然身边,学着古装剧里磨墨的样子,拿起墨条在砚台里打起圈儿来,裴然微微抬眸扫了一眼砚台,又侧首看向顾无忧,半响没有说话。
对对对,就是这个节奏!
顾无忧心中暗喜,故作娇羞的扭过头去。
“殿下总看着我做什么?”
裴然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文书,从一旁的瓷碗里舀了一勺水加到砚台里,淡声道:“你不加水磨,便是磨上一个时辰,也出不来一滴墨。”
顾无忧羞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生硬的把头扭回来,咳了一声,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那个,我一时给忘了,当然得加水了,我还能不知道吗,我磨墨磨的可好了······”
说着,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似得,手腕上用了力气,飞快的转起墨条来,哪知道砚台未放稳,受力又太大,墨汁一下子飞溅了出来,糊了顾无忧满身满脸的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