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简走后,顾无忧让人取了白布将小春的尸首盖上,蹙着眉头喃喃道:“佩兰······佩兰,她为什么要抓着一朵佩兰藏在手里呢······”
永宁好容易止了哭声,听着顾无忧的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却是悚然一惊。
“姑娘,我,我好像想到了一些事·······”
她欲言又止的表情让顾无忧疑惑顿生。
“什么事?快说,没准能找到些线索,查出凶手来!”
永宁咬咬牙,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说道:“以前我们跟您一起去城外的温泉山庄的时候,就曾经在路边看到过佩兰,小春当时见那花漂亮,还采了来问我是什么,我说这叫佩兰,她当时还笑了许久,说,说这花倒和殿下的名讳相同,要是叫您知道了,非得在屋里摆满才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是微不可闻。
佩兰,裴然······
顾无忧怔怔的站在那里,眼里闪过一丝震惊,旋即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
不可能!
这一定是个巧合!
裴然怎么可能同小春的死扯上关系?
绝不可能!
有贺之简的身份压着,车行里的掌柜们自然是不敢推三阻四,不用多长时间便翻完了文书上的记录,把半月前曾拉过客人出城的车夫都给叫了过来。
然而贺之简清查人数之后,却发现少了一人。
据掌柜的所说,那人得了重病,已是半个月都没来上工了。
“半个月?倒是巧了。”贺之简意味深长的说道。
掌柜的看着他带着寒意的眼神,吓得往后缩了缩。
“是,是真的,他半个月拉了客人出城,结果连车钱也没收到就回来了,我骂了他几句,也不知怎的,他就称病不来了,小人说的,句句是实话啊!”
贺之简沉吟了一会儿,道:“派人去这个车夫的家中,马上把他给我带过来。”
“是。”
皇家猎场。
这片山林极大,里面大多是专门放养的一些狐狸兔子小鹿之类的小动物,为的就是保证皇帝狩猎时的安全。
裴清看着裴然一箭射中一只野兔,不由自主的拍手喝彩。
“皇叔,你真厉害!”
裴然回首看着裴清,淡淡的说道:“陛下,臣已经依您说的,猎到了二十只猎物,如今天色已晚,臣送您回宫吧。”
“可是,朕还没猎到二十只啊!皇叔,你就再陪朕往前面的林子里去看看,再教教朕,说不定,朕能抓到一只鹿呢!”
裴清一边说着,一边对着他露出一个清浅而生涩的笑容,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希翼。
裴然看着他的眼睛,静默了一会儿,催马向前走去。
“那便再呆一会儿吧。”
裴清看着他秀挺的背影,捏住缰绳的手指紧了紧。
恩人说,今天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把裴然留下来,不能让裴然回去,也不能让裴然的侍卫送信出宫。
他虽然不明白恩人此举的用意是为何,可听恩人的,总是没错的。
但是,他用尽浑身解数,也只能拖到现在了,只怕等不了天黑,真的再留不下裴然了。
该怎么办呢?
裴清的眉头蹙的死紧。
身旁的一个侍卫打马上前,低声说道:“陛下只管去猎鹿,其他的,交给属下们便是。”
这侍卫是恩人留在他身边的,既然他如此说了,想必恩人已经有所安排了,那自己就不想那么多,跟紧裴然就是了。
裴清点点头,催马向裴然去的方向赶去。
“皇叔,你看这边林子密,肯定有鹿!”
他的话音未落,从林子的深处倏地射来一只利箭,直扑他的面目而来。
裴清还未反应过来时,裴然已是挥剑替他挡下了箭矢,飞身骑到了他的马上,拉着缰绳,调转马头就往另一条路上飞驰而去。
从密林之中无声无息的冒出来数个黑衣蒙面之人,轻吹了一声口哨,召来骏马,跃身而上,向着裴然的方向穷追不舍。
本该守在林中的侍卫,此刻,竟然神奇的都不见了,像是凭空都蒸发了一样。
裴清听着身后急如擂鼓的马蹄声,看着裴然时不时打落的射到身边的箭矢,心中顿时如惊涛拍岸一般。
恩人这是打算干什么?
难道现在就要取了裴然的性命吗!
可是,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啊!
他抬头看向裴然线条优美的下颌,一双乌沉的眸子里有些不知名的情绪在翻滚。
他是恨裴然没错,可他此刻,却并不想裴然就这么死了。
裴然是他的仇人,可,也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一个亲人了。
他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勇气,猛的从裴然的庇护下探出头去,拼命的大声喊道:“住手!朕命令你们住手!”
裴然深深的皱了下眉,抬手打落一支射到裴清身边的利箭,低喝道:“危险!快回来!”
裴清仍旧在那里大喊。
“住手啊,住手!朕让你们住手!”
那般黑衣人充耳未闻,仍旧一边紧追,一边咻咻咻的射出手中的弩箭。
裴清大急之下,更是乱了分寸,整个人都恨不得直接跳出马去拦在那些人的面前。
“小心!”
裴然拉着他的衣领,一把把他扯了回来,分神之下,一道冷箭骤然而至,向着他的右肩直刺而去。
血腥味瞬时弥漫开来。
裴清怔了下,侧眸向后看,见裴然右肩上的衣裳已有鲜血沁湿开来。
“皇叔······”
裴然蹙了蹙眉,猛然的拉紧了缰绳,在拐弯越过一片低洼时,抱着裴清纵身一跃,就势滚到了一堆灌木从中。
他们的所骑的那匹马并没停下,仍旧疾驰向前奔入密林之中。
此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林中枝叶又密,黑衣人们并未发觉马上已经没了人,仍旧循着刚才的方向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