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忧刚从一片浑浑噩噩中醒过来,便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正值寒冬腊月,这冰凉刺骨的水伴着冷风浇在脸上,还真是提神醒脑,顾无忧疼的面容有些扭曲,挣扎着把眼睛睁开。
屋里的光线很暗,朦朦胧胧中,顾无忧看见有两个衣着古怪的女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其中一个年轻些的见她醒了过来,便扔了手中的铜盆,上前狠狠的踢了她一脚。
“装什么死?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偷东西!”
偷东西,偷什么东西?!
自己明明是从暴风雨中的游轮上掉进了海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顾无忧只觉得头疼欲裂,蜷缩着倒在了地上,紧咬着下唇,说不清是汗水还是刚才泼的凉水,密密麻麻的沁湿了整个后背。
那女子还欲再踢,被旁边的那个年老的女人拦下了。
“行了,别真弄死了,宁国侯府那里不好交代。”
说着,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的瞧了一眼,冷冷的说道:“你也是大家出身的小姐,手脚这般的不干净,真是不知羞耻,罚你三天不许吃饭,给我好好的面壁思过!”
那年轻女子朝她呸了一口,转身和年老女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等到人走远了,外面也没什么动静了,顾无忧便以手撑地,艰难的爬了起来,靠着粗糙的墙壁,打量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心中有一个惊世骇俗的念头在慢慢的凝聚。
自己没死?,这是,重生到了古代?!
对于十八岁就执掌整个顾氏集团,杀伐决断干脆利落的商界女强人顾无忧来说,尽管经历了不少的大风大浪,可面对现在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还是让她惊讶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脑中犹如过电一般,飞速的闪现着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一些破碎的记忆。
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顾无忧,与她同名,还差几个月便要满十三岁了。
身份倒是挺尊贵,宁国侯府长房嫡出的大小姐,只可惜命却是贱到了尘埃里,生下来便父亡母丧,又被高僧批言是天煞孤星转世,大为不吉。
顾氏族人原本商议要把她溺毙在恭桶里,却不想凭空出来一道圣旨,把顾无忧赐婚给了皇上的第九子,年仅五岁的临安王裴然。
顾无忧因此保住了一条命,却被宁国侯府送到了尼姑庵客居,据说是要让佛祖净化她的煞气,以免将来出嫁影响到裴然。
说的好听是在庵堂静养清修,可实际上形同软禁,每日还得洗衣服扫地做杂役,过的连奴仆也不如。
今天她在后山门扫雪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摸了进来,她悄悄的跟上去一瞧,发现那男人熟络的翻进了主持静远师太的院子,大惊之下刚想转身叫人,却正好撞到了脸色铁青的静远师太的身上。
她刚想说有贼,却被静远师太一个大耳刮子打到了脸上,不由分说的反说她是贼,喊了两个心腹来把她拖到了柴房,这才有了刚才被泼水挨打的那一幕。
顾无忧看着手臂上青青紫紫的伤痕,眼中隐隐有怒气弥漫,她想起了小时候被继母暗地里虐待的日子,也是这般的有苦难言,生不如死。
只不过她熬过来了,并且让那面慈心毒的继母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可在这另一个时空的顾无忧却没能熬过去,就这样悄无声息,凄凄惨惨的死去了。
罢罢罢,既然阎王不收自己,那就得赶紧振作起来,看在自己同这原身这么同病相怜的份上,怎么的也得替她好好的活下去,出了这口恶气。
顾无忧扶着墙壁喘息了好一会儿,这才恢复了些气力,她摸了摸空瘪的肚皮,有些头晕眼花站立不稳,想来是饿的狠了,再不吃点东西,只怕要瘫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
她摸摸索索的走到破旧的柴门前,刚想推门而出,门却从外面吱吱呀呀的被打开了,一个四十来岁,眉眼温和,穿着一身破旧棉衣的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口,看着略有些怔然的顾无忧,眼圈一下子泛红了,上前一把紧紧的搂住了她,哽咽的说道:“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她身后跟着个圆脸杏眼的小姑娘,看着顾无忧年纪相仿,虽然眼角也含着泪,却还是谨慎的左右环顾,语气带着些焦灼。
“哎呀,娘,赶紧把东西给姑娘,一会儿前头散了晚斋,若是有人来瞧见了,姑娘又得遭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