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看着后视镜,提醒着,“陆总,您先睡一会吧,还得有半小时才能到。”
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酒,陆春宴懒懒散散的窝在车窗边,不说话,把车窗玻璃降了下来。外头下着雨,三月春雨微寒,他靠在窗口仰着头,雨水被风裹挟着落在他脸上。他清醒了些,懒洋洋地睁开眼,恢复了理智。
他和人交往从来都只是玩玩,事先也说明白了。只是一个人温柔多情到了一定程度,总是会让人沉溺进去,陶媛就是如此,迷恋上了陆春宴的柔情,却不知道这个人根本没有心。
她苦苦挽求陆春宴别离开自己,最后以死相逼,选了最笨的法子,想让陆春宴永远记着自己。
她从陆春宴公司大楼上跳了下来,落在地上砸了个稀烂。她的确是做到让陆春宴记着,但记着的不会是美好,而是她掉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可怖模样。
陆春宴心里是非常厌恶这种行为的,厌烦到了一定程度,就想着要把陶媛留下来的所有痕迹都给抹去,包括当年他亲自挑选的那棵不会开花的桃树。
那夜的雨下得很大,陆春宴到了宅子,司机替他撑伞,皮鞋踩过水洼,他匆匆进屋。
他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宅子的管事对他说明天等雨停了,园丁就会过来把树挪走。陆春宴听着窗外的雨声,没说什么,让人回去了。
他洗澡换了衣服,靠在床上看了会儿书,房间的灯光不明亮,他也没看多久,便合上了书,心里不知为何烦躁焦灼。他推开门,走到廊道下,靠在柱子上,看着飘下的雨,点了根烟。
雨水从后院的天井里落下,躲在墙头的桃树半边叶子被雨水淋到。陆春宴慢慢走到了那后院,站在了屋檐下。
只是无意一瞥,却挪不开视线了。落雨像是瀑布银河,闪烁着余光密密麻麻坠在半空,不会开花的桃树,繁茂的枝头上,缀满了浅粉色的桃花。
陆春宴缓缓睁大眼,拿下嘴边的烟,轻轻掐灭了。
让他惊讶的不是因为那棵十几年不开花的桃树开花了,而是桃树下站着一个人,穿着一件浅绿色长袖,下面是棕色裤子,宽宽松松的很不合身。他侧着身,仰头看着桃花,几片花瓣落下,混着雨水沾在了雪白的皮肤上。
风雨中,花瓣如雨,陆春宴走近了几步,走到了那场雨中,他低声问:“你是谁?”
站在树前的少年一惊,回头看向他,面若桃花娇俏的脸上是惊愕,他后退几步,似乎是想要逃走。陆春宴已来到他身前,轻轻松松拽住了他的手腕。
陆春宴未语先笑,眉眼平整,一双笑眼,总能让人错想很多。他问:“哪来的小孩?”
秋瑶呆呆地看着他,雨水挂在睫毛上,他轻轻眨眼。
陆春宴又问了一遍,秋瑶才反应过来,他侧头,下颌的弧线像是在诱.惑人,指了指树梢,嘴角微翘,软软绵绵的声音。他说:“桃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