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通等他们嚎了一会儿,提高尖利利的嗓子道:按惯例,御中府着我来三生殿里瞧瞧,能放的就放出宫,若有自愿衔上恩自裁以殉先帝者,恢复名号,厚赏其母家,并赐旌表节珮以光耀其宗族门楣。
这是惯例,没个改朝换代了前朝宫人还占着冷宫不走的。
除了“自愿”去地下侍奉先帝的,剩下的一律守灵哭灵,等大礼成,就到紫华山出家为尼,只是那样的出宫也会叫她们欣喜若狂的,虽然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转到另一个。
于往今道:郝公公,您的意思属下明白了!我叫人去拿名单,看能放的有几个……
郝通的头一阵剧痛,怒骂:“那些疯狗不能放!看看我的头!差点儿就挺尸在你们三尸殿门口了,这要是放出去,惊了圣驾,咱们所有人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郝都管,您说到圣驾,不知这继位的新帝是太子?祁王还是寿王?”
“哼!老于,你这消息真够赶趟的,我就不信,你连一年前太子被废了也不知道?”郝通都气乐了。
“当然知道,不过也有绝地反击一说不是吗?”
“不瞒你说,你说的那仨皇子一个也没绝地反击,都落马了!”
于往今捂着嘴,惊喜交集:“妈呀!我地神那!我就知道魏王他老人家……就那个阵势,这迟早,天下都是他的!难道皇室要改姓脱脱了?”
一众小内监们在底下交头接耳:陛下终于把皇位传给脱脱大人了……
郝通让他们的猜测在空中飞了一会儿,才冷笑道:“老于,你再想想,除了魏王,皇帝就没别的人选了?”
于往今看见失势的郝通一文钱的小白菜还要“拿一把”,就阴阳怪气地说:哎呦!郝公公,您还别把我往沟里带!这谁做皇帝呀跟我们这些人还真关系不大,我一辈子也见不着不是?您看我呀,在冷宫里熬了十五六年,头发都快熬白了,三年前掌事孙得胜孙公公调离此地到御前高就,我总算是接替他做上了掌事,这是个狼不拉屎的地界,眼瞅着您在御前吃香喝辣,闷头发大财。
可我们呢?一年到头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开开荤,守着疯子,独自怎生熬到黑?好不容易攒了些银子,想着在您跟前活动活动,调离了这鬼地方,可是每一次阿,这银子送进去都是丢石头进池塘,不通!阿…不通!别说别的,就算银子打了水漂,我们也不敢找你问不是?
这话从前打死他也不敢问,现在皇帝驾崩,他也就毫无顾忌。
郝通在记忆里搜寻,分明从来没人在自己面前提过这事,可以确定收贿此事和自己无关,他就冷笑:“开什么玩笑?我会要你那仨瓜俩枣?从前就连祁王勇和齐王阴山逢年过节都给我的外宅送礼物,那时候除了先帝和魏王脱脱大人,我把谁瞧在过眼里?”
这话是真的,郝通一点儿也没夸大,这就让于往今更生气了,脸上的酒沟憋得能夹死他,“这么说,属下送给哪个王八蛋了,我自己个儿愣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