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有些沮丧:“啵崽很厉害,本来就可以保护好阿爸的……”他还以为自己给娘亲买到了一样好东西,结果到头来娘亲用不上,又给了自己。
谢亦舒看出了啵崽的想法,暖心之余,又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丧哒哒的小胖崽。
顾延之突然开口:“要是我那儿没有合你眼缘的暖石……”
小胖崽耳朵一竖,接过话道:“那啵崽就带阿爸去暖石行。那儿的暖石可多了,有上了各种颜色的,还有雕刻着各式花纹的,阿爸到时候看中哪块就买哪块。”
谢亦舒逗他:“看中了两块呢?”
啵崽挺了挺小肚子:“看中几块就买几块。父亲灵石够。”
这么一打岔,啵崽心情好了很多。
不再纠结自己没给娘亲买到好东西,而是把注意力又放回了拍卖会上,争取多给娘亲拍到几样能用得上的好东西。
谢亦舒也让001一直开着鉴定功能,每上一件拍品,就让001鉴定一次。可惜之后几项拍品的鉴定结果基本都跟拍卖师的介绍一致。
像刚刚那块异石那样,普通表面下藏着未被发现的巨大价值的东西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直到压轴的拍品被伙计抬上拍卖台。
拍品上蒙着一层白色的软布,看上去像一块等身大的木板。
“看起来像一幅画。”啵崽猜测,“也有可能是一卷书法。阿爸,你觉得是什么?”
“阿爸也觉得是书画。”
毕竟是顾延之想拍下的东西,看起来又薄而扁。
除了已经裱起来的绘画书法,谢亦舒也猜不出其他东西。
拍卖师拎起了白布的一角,谢亦舒和啵崽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软布一掀,露出了一席、一席平铺在木板上的,红艳艳的纱裙。纱裙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看起来轻盈如蝉翼,除了纱裙,还搭配了鞋和配饰,形成了完整的一套,看上去奢华地无可复加。
听拍卖师介绍,这套纱裙是由临天城里最受女修们欢迎的衣坊制作的,全临天城只此一套。
隔间很安静。
啵崽和谢亦舒都有些震惊。
谢亦舒不知道为什么,就联想到一些奇怪的地方去了。虽然知道那种事情绝对不可能,但还是有种撞破了别人秘密的感觉。
就是不知道顾兄是要自、自用,还是要送人。
顾延之在白布揭开后,也愣住了。
他回过神,有些尴尬地解释:“我不知道……”
他真不知道。
顾延之今天是临时起意要来良泰的拍卖会的。
没来得及了解有哪些东西会拿出来拍卖,只听说了最后压轴的那件东西,很适合拿去当礼物送道侣。
啵崽从谢亦舒清醒后,就一直很开心。顾延之想向谢亦舒表达自己的谢意,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在这方面有些笨拙,不会说话,也不会讨好人,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送礼物这一个办法。
但他真没想到这件“适合讨好道侣”的东西会是纱裙。
谢亦舒很理解。其实想想就知道了,要是顾延之是想买来自用,那肯定不会带着他和啵崽来。
“是要送人吧?”谢亦舒理解道,“很漂亮,她肯定会喜欢的。”
他其实有想过,在他和顾延之发生意外前,顾延之会不会有喜欢的人。
像顾延之这样的青年才俊,喜欢他的人肯定不少。就算带着一个胖崽,想成为他道侣的应该也能从南溪学院排到廖云峰下。
顾延之一看谢亦舒的样子,就知道他误会了,有些头疼。
想了想,他坦白道:“我原本是打算买下压轴拿去送人,但不是想送给别人。我是想……”
顾延之瞥见一脸好奇的胖崽,怕他误以为谢亦舒爱女装,重新考虑了一下措辞:“我不知道压轴会是纱裙。在白布没揭开前,我也只知道压轴是一件适合拿去送人的东西。想买下来送你,庆祝你恢复。”
但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乌龙。
顾延之难得一见地窘迫起来。
谢亦舒看着顾延之,觉得对方一下子接地气了很多。
谢亦舒忍住笑意,可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却让他彻底笑不出来了。
“宿主!!经系统检测,拍卖台上搭配纱裙的那件玉佩,是主角被抢走的那一枚!”
谢亦舒深吸一口气,定眼朝台上看去。
的确是有一块水绿色的玉。
谢亦舒冷静问系统:‘除了主角的玉佩,这套纱裙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001小小声:“没了。”
那完球。
站在顾延之和啵崽的角度,谢亦舒找不出能让他们拍下这套纱裙的理由。他也不能直接告诉顾延之,拍下这套纱裙,再把玉佩送给一个叫林执的小孩,就能大概率改写我们儿子未来的命运。要是这么说,他一定会被当成精神失常的。
太难了。他放弃。
顾延之一直观察着谢亦舒的表情。
从一开始地强忍笑意,变成了惊愕,转而冷静下来,现在又变成了果决。
像是最终做出了一项决定,在和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道别。
在和主角的玉佩、还有由玉佩引申的各项潜在任务道别。
谢亦舒有些遗憾,又有些释然。心情过于复杂,导致被顾延之轻而易举地套了话。
“你在看什么?”
“在看那枚玉佩。”
谢亦舒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他回过神,发现啵崽和顾延之都看着自己。
谢亦舒大脑当机了一瞬,随后立刻运转起来:“那枚玉佩,特别像我以前的一枚,哈哈。”
原来是这样。顾延之了然。
这样谢亦舒先前的一系列神情变化就说得通了。
场内的价格已经抬到了一百五十万,对很多普通修真者来说,他们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灵石。
竞拍的人也只剩下两位,一个紧追着一个,以一万为加价单位,往上加价。看起来都是强弩之末了,就看谁会先放弃。
“……一百五十五、一百五十六、一百五十七、一百五十八……”
“……一百六十一次、一百六十两次、一百六十一、一百六十二……”
“……目前场内的最高出价为一百八十万整,还有谁愿意加价吗?”
先前一直紧追着的人犹豫了。
拍卖师没有给他考虑的时间,无情地继续道:“一百八十万一次、一百八十万两次。”
拍卖师顿了顿:“目前场内的最高出价为二百一十万整,还有谁愿意加价吗?”
大厅里一片哗然。
谢亦舒惊愕扭过头。顾延之刚刚突然加入竞拍,直接加价到了二百一十万。
对方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有心情教小胖崽:“啵崽有学到什么吗?”
“二百一十万一次,二百一十万两次,二百一十万三次。”
伴随着拍卖师的声音,小胖崽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特别崇拜地看着自己父亲,数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还有还有,打他个措手不及,犹豫会败北。”
敲门声响起,拍卖师带着堂倌走了进来,把装进木盒的纱裙交给顾延之,又递给他纸笔。
顾延之提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对拍卖师道:“明日沈付会将灵石送来。”
拍卖师笑了笑:“行。”
他瞥了眼一边的谢亦舒,对顾延之道:“恭喜。”
顾延之是他的老顾客了。
他在良泰拍下了不知多少的灵植、丹药和药方。听说是为了藏在家里的走火入魔的道侣。
顾延之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谢亦舒,目光柔和了一点:“谢谢。”
拍卖师没有多做停留,很识趣地离开,把隔间留给了一家三口。
谢亦舒呐呐道:“顾兄……”
顾延之打开了木盒,把玉佩取出,递给谢亦舒:“你以前那枚什么样的?”
他以前没有玉佩。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怎么会有什么玉佩。
谢亦舒心情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他慢慢描绘着从来没出现过的玉佩:“和它很像,同心圆,水绿色,带着对称的花纹……我们的花纹不一样。”
小胖崽敏感地察觉到谢亦舒的情绪,紧张地安慰:“阿爸不要难过。”
谢亦舒攥紧了玉佩,对小胖崽笑了笑:“嗯,阿爸不难过。”他有点不想把玉佩还给主角了。
“砰”。
隔间门被推开,穿着张扬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目光落在顾延之手中的尚未合起的木盒上,扬起一抹笑:“我就知道,是你把压轴的这套纱裙给拍下了。”
“出个价吧,把它卖给我。”
***
在良泰,想拍下一样东西,不仅需要足够的财力,还需要充沛的灵力。
大部分人会被前者拦下,也有那么几个,会因为后者而没法继续加价。
谢亦舒看向顾延之,顾延之把木盒交给他,一副全权由他决定的样子。
谢亦舒看向年轻男子,轻声道:“我要这个玉佩。”
对方挥了挥手,不在意道:“我只要纱裙。”
顿了下,补充道:“哦,对了,还有配套的那双鞋。你出个价吧。”
不知道为什么,谢亦舒总觉得把这些东西卖出去,有一种辜负了顾延之心意的感觉。
但他又觉得,如果自己不卖,那他就是傻子。
“二百一十万。”
“可以。”年轻男人玩味笑了笑,“你不加价啊,有意思。交个朋友吧,我叫张子嚣。”
谢亦舒没立刻回答。
张子嚣摆了摆手:“你放心,我没别的意思。”
“只是我从来没在顾延之身边见过你。你是他金屋里藏的那个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