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想起刚才贺辰拉着他的手,说的那番“我食言了,不要赶我走”的话。尽管刚才龚名把它归结为梦话,可他的心底也隐约觉得,这句作为梦话来说未免说得也太真实、太利落了吧。原来真的不是梦话……
张云超在电话那端打断龚名的沉思,急不可耐地问他:“怪不得什么啊?”
“没什么。”龚名轻描淡写地搪塞掉他,而后又向张云超反问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嗨,是我媳妇儿说的。”张云超叹了口气,替自家媳妇揽错道,“这事都怪我,就不该让他知道。你还不知道他那性格,纯良得藏不住一点事。他禁不住贺辰的追问,一下子全都招了。”
“没事,知道了就知道了吧。”龚名看得很开,“纸包不住火,这事儿本来我也不觉得能藏多久。”
“我知道你不会在意,但现在的问题是贺辰好像十分在意。”张云超告诉龚名,“我听杜加说,贺辰听他说完后,一直处于恐慌的状态。他一直在说不能再住在你家,继续给你添麻烦了。无论杜加怎么劝,贺辰都不听,这让他很头痛。我看还要你亲自跟他说清楚才行。”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龚名本想再等一阵子,至少等到他考试结束后再说,但现在看来他是没有这个余地了。
对于他这种赶鸭子上架,一点也不积极的态度,张云超是非常地不满,“还不是怪你一直磨磨唧唧地不说清楚,让人家一个孩子整天为你的态度忧心,现在搞得我媳妇也跟着负罪感满满。他说他清楚贺辰的家庭状况,明明除了你这里,他根本就无处可去,你……”
“行了,我会处理的。”龚名见张云超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连忙打断了他的絮叨。但在挂断电话之前,他不忘叮嘱张云超,“帮我告诉杜加,这事我没怪他。贺辰的事我也会处理好的,不用担心。”
与张云超通话结束后,龚名才终于串起来了事态发展的前因后果。贺辰昨晚见到他时惊慌地躲进了卫生间,大概是怕听到他说出赶他走的话。不知是他精神恍惚,还是强忍着不想被他怀疑,他竟然洗了一个冷水澡,导致今天发了高烧。
然而,真正让他发烧的罪魁祸首不是昨晚的冷水澡,而是抱着侥幸心理的自己。已经两次了,他怎么总在贺辰的身上犯这种错误。龚名觉得张云超说得没错,都是自己优柔寡断,遇到贺辰的事情只会逃避,选择冷处理,才会造成今天的这个局面。
他走回贺辰的床边,在帮他换冰块的时候,突然看到贺辰睁开眼睛,哑着嗓子向他道歉说:“对不起,龚名哥哥,又给你添麻烦了。”
龚名看到他眼睛红红的,心突然揪在一起,狠狠地疼了一下。这一瞬间,他变得无比痛恨自己,到底要让一个孩子为你隐忍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