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萧嘉还没把握住脉门,压根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傅宝筝很快被抱往皇后的凤仪宫休息,太后、皇后一行人全都去探望,太医提着药箱来给傅宝筝把脉。
“怎么样?”皇后为了表示关心,抢在萧氏前头率先问,一副特别在乎傅宝筝的样子。
太医把过脉后,一脸为难,这傅姑娘脉象来看,啥病没有啊。可人却昏迷不醒,这……最后斟酌道:“回禀太后、皇后、郡主,傅姑娘她……怕是受了刺激,导致昏厥,微臣给她扎针试试。”
听说要扎挣,躺在床上“不醒”的傅宝筝真的好害怕啊,该死的太医,掐她人中不会啊?扎什么针啊?
傅宝筝正腹诽没两句,头上就挨了针,疼哟。
不过下一刻,傅宝筝就假装悠悠醒转,演起了戏。只见她双眼还闭着,就开始浑身颤抖,哆哆嗦嗦喊叫起来了:
“爹,救我!救我!娘,有人跟踪我,要害我!爹,娘……”
喊声凄厉,可怜万状。
太后、皇后一行人听到这话,全都变了脸色。
萧氏更是慌的手抖,忙问宝福郡主发生了何事。
宝福郡主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方才宝筝打雪仗湿了鞋袜,就去小木屋换,哪知一去不回,待我寻过去时,宝筝吓得脸色苍白,说……说她……”
关键处,宝福郡主不大敢说,实在犯了忌讳。
正在这时,庆嘉帝得到消息,和傅远山一块赶了来,听到宝福郡主支支吾吾不敢继续往下说,庆嘉帝立马道:“有话直说,朕恕你无罪!”
宝福郡主这才继续道:“宝筝说她撞见了四殿下……说她被鬼魅缠身……”
四殿下刚从母胎落地就死了,见到他,可不就是鬼魅缠身。整个宫里早就在传,宸妃mǔ_zǐ冤魂索命,吓尿了好几波人,年年因为这个都得吓死三五个宫人。
“四殿下”一出口,庆嘉帝脸色率先变了,太后和皇后也微微变了色,在场的老人,知道当年事的全都屏气凝神不说话了,生怕呼吸重了,会被庆嘉帝拖出去重重地罚。
整个寝殿,针落可闻。
唯有傅宝筝一人还躺在床上,恐惧万分地乱喊:“别跟踪我,走开,走开,走开啊……娘,救我……”
傅宝筝又喊又哭,又双手乱舞的。
是个人见了,都觉得是被鬼魅缠身了。
萧氏、傅远山夫妇心疼得不行,全去床边抱着女儿,可无论夫妇俩如何出言安抚,闭着眼的傅宝筝都只陷入在恐惧中出不来。
最后还是庆嘉帝率先打破了沉寂:“宝福郡主,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筝儿嘴里的‘跟踪’是什么意思?谁跟踪她?”
宝福郡主仔细回忆傅宝筝在小木屋里与自己说的话,一点一滴试图还原道:
“宝筝清醒时,好像说过她在倚梅园那边被人跟踪了,被好几个人跟踪,事后回忆时,她小脸都惨白无血色。”
突然联想到什么,宝福郡主一拍脑袋,对庆嘉帝道:“舅舅,我知道了,宝筝是被跟踪她的人吓坏了,一直疯跑逃到万琉宫那头,舅舅,你也知道的,宫里一直都在传言……传言万琉宫那边闹鬼,宝筝本就被坏人追踪得心都慌了,再无意撞到了万琉宫,一害怕就幻想出鬼魅来了。”
陆陆续续的,宝福郡主又将小木屋里那个神奇去又来的屏风给抖露了出来。
傅远山气愤万分,她的掌上明珠居然在皇宫里被人盯上?被人追踪?还被吓得胡言乱语,病魔了?
简直没将他傅国公傅远山放在眼里!
萧氏抱着魔怔不已的小女儿,哭得眼泪直掉,在最疼爱她的庆嘉帝跟前,她的眼泪比什么都好使。
庆嘉帝见了,心头越发恼怒。
这么多诡异的事,害的又是三皇叔的宝贝外孙女,傅国公的掌上明珠,堂妹最宠的小女儿,庆嘉帝无论如何都得给个说法的。
何况,庆嘉帝也是最疼傅宝筝这个娇娇外甥女的,当场下令去查:
“不管牵扯到谁头上,都给朕揪出来!胆敢在大年初一,在宫里闹事,简直反了天了!”
傅宝筝又哭又喊又双手乱舞的,边闭着眼继续演戏,边在心底对自己的杰作得意万分——太子敢对她设计那般龌鹾事,就算没成功,她也要扒下他一层皮。
傅远山身为傅国公,袭一等爵位,也是没资格进宫拜年的,可是娇妻萧氏是庄王爷之女,是庆嘉帝打小玩到大的堂妹,亲得很,是以傅远山才有资格一大清早带着她们进宫去拜年。
一家子才刚下马车,走在通往太后慈安宫的路上,远远的,就看到一身明黄色太子袍的萧嘉迎了上来。
太子皮相偏白,撑着躲避风雪的伞远远的走过来,芝兰玉树,连傅远山都不得不赞叹一句“好风采”。
傅宝筝心底一哼,人面兽心的东西。
太子快走两步,笑得一脸温和:“堂姑姑,堂姑父,知道你们快到了,晚辈特来迎接,先给你们拜个年。”
堂堂太子哪里用得着等在风雪里接人?这般作态,自然是做给傅远山夫妇看的,代表他迎娶傅宝筝的决心。
与傅远山夫妇说话时,太子一直等着傅宝筝像以往那般冲上来粘着他,甜甜叫他“太子表哥”。哪曾想,他都与傅远山夫妇说了两三句话了,还没等到傅宝筝的主动。
很是诧异。
太子不由得偷偷瞟了眼傅宝筝,只见她安安静静立在萧氏身旁,静得过分了。
不过下一刻,太子明白了,这表妹昨儿生他气了,怪他光顾着与苏家表妹聊天,没及时去搭救她。骄纵,脾气大,为了昨儿的事故意晾着他,也正常。
傅宝筝走在萧氏右手边,感觉到太子扫来的目光,只觉得恶心,若是可以,她真想不动声色悄悄儿后退半步,让站在前头的娘亲挡住视线,不让他看。
可显然不行,总避着他,还怎么唱戏?
是以,傅宝筝非但没后退半分,还干脆前进半步,将自个小身子整个儿暴露在太子眼皮底下。
太子注意到了傅宝筝的动作,但显然弄错了她的用意,还以为跟曾经一样,骄纵的她见他没及时哄她,又忍不住搞出小动作博取他关注了呢。
私心里,太子真不喜傅宝筝这样的骄纵姑娘,远远比不上他的嫣儿,大方端庄又懂事,事事都为他着想,从不给难堪。
但在萧氏和国公爷跟前,太子该给的面子都得给,是以目光柔柔地望向傅宝筝,尽量语气真诚地夸赞她道:
“筝表妹,这条大长裙果然非你莫属,进贡上来时,孤就在想,除了你,别人怕是都穿不出它的仙气和飘逸。”
萧氏的笑脸却微微一僵,但只是很短暂的一瞬,短暂到太子都没察觉到。
傅远山没妻子敏感,一时半会没听出问题来。
傅宝筝却是心底乐坏了,但一时没揭穿太子,反倒小手勾起月白色大长裙的裙摆,故意显摆似的扇动两下,再朝太子偏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