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远处那懒散离去的知苦不知何时已经转身走来回来,并伸拔出那支射插在坚硬门板上的箭羽,自顾自对那道门缝里面说道:“柳婶,你要是总在背后说人坏话,那可就没意思了,如果你想将自家的女儿下嫁于我,或者等下一次箭羽穿过门缝并射穿你的眼珠子,你就再说我的坏话吧”
躲在屋内的夫妇二人听到这话,哪里还敢出言训这刁民,只等知苦彻底走出了街道,踪影不再之时,那柳姓妇人才松了一口气,拂去额前的汗滴愤怒说道:“此子真是愈发没有教养了,先前只差一寸距离便要将立箭穿射进来,你且来看,这箭洞与这门缝只有一寸之距,若是两不慎一抖,这是要将我们杀死啊”
其夫苦言回道:“哎,我二人还是小心为妙,切莫恼了这人,不然难以想象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先前的话你也听到了,竟要我们的女儿下嫁于他,女儿不过十一岁,与其妹妹一样大小,此子又如此品德败坏,如何能给他做妻”
那妇人见其父软弱,便是着急道:“那怎么办,难道以后都要在他的强威之下服软不成不如我二人去与村乡民说说,顺便再凑上几两银子去报了官府,就请官府的捕快来将其捉了,就说他扰乱居民,岂不美哉”
其夫闻言,大惊失色道:“你休得花言乱语,这话若是被他听到,少不了又是一阵报复”
“难道国法当头,就无办法治他的罪了吗”
“真是妇人之见,此事哪里用的上国法,之前你难道没有听他妹说,他过些日子便去东城某家大户提亲了吗,他不久后就是要离开细叶村的,我们何不再忍忍,又何须如此动用官府,还要花掉银两来将事情闹大,大动干戈”
“提亲东城的大户人家他这种人如何能被大户人家看上,到时必然是要吃闭门羹的,说不定灰头土面的又会细叶村作恶了”
“他若吃了闭门羹,想来会因此思过,改掉坏脾性也不一定;而若事成自然更好,他定会搬家久留于东城了,又哪里还会回到细叶村来受苦”
妇人闻此极其无奈,只好干皱着眉宇应声道:“希望如你所说吧,此子可千万不要在吃了闭门羹后变本加厉啊”
离开村庄,进入密林,知苦熟悉的提着牛角弓向深山里行去,靠近村落的林子,由于人烟过多,每日都有人来伐木砍柴,附近早已没有了猎兽,况且村的村民本是以狩猎为多,又哪里会有那么多野兔獐子给村民来捕。
因此,知苦深知要猎到獐子这种怕人类惊吓的动物,只怕还得走上个半日乃至一日,入深山方可遇到,而且猎兽白日里本是隐藏得极深,如果不是极其老练的猎,只怕要猎只獐子还无比艰难。
当然,知苦绝对是个极其老练的猎,虽然他只有十岁,但光凭狩猎一事来说,他已经做了年,加上又有一精准的箭术,比起村的那些人自然会显得事半功倍,况且他的箭术,只怕早已达到了百步穿杨的境界。
高超的箭术是村人们唯一信服他的地方,但除此之外,他便是一个毫无教养的刁民,哪怕是他妹妹知云也不会反对,毕竟还在小时候,知苦就会悄悄对别人刚种下的菜苗撒尿,让那菜苗没长几天就被枯死;但不管是他撒尿浇菜也好,去田里偷偷把别人插下不久的秧苗助长也好,他都并非只是一事无成的刁民,因为他极其会狩猎,染无尽兽血,私下里也挣了不少银子,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名对妹妹疼爱到无以复加地步的好兄长。
很难想象一个尚且八岁的男孩,那年就死了母亲,然后又要抚养一位不知从何处收养而来的妹妹,糟糕的是他妹妹当时只有两岁,而他连奶水钱也没有。
知苦心知肚明如果不是村里的张寡妇平日里乐于帮他照顾妹妹,只怕他根本拉扯不大这位在村极其懂事的知云,所以他想着此番进山,定要多猎一头獐子,顺便送去村西给张寡妇一只,不然愧对于当年张寡妇的好心肠。
知恩图报,是知苦来到这个世间后所听到次数最多的一个成语,也是他母亲在死去之前一直教导的事情,知苦对此自然铭记于心,他觉得这是母亲给他最大的财富,而张寡妇更是唯一一位见知苦两人小时候可怜并给予帮助的人,所以在细叶村里,知苦自小开始唯一不会下黑的人也便只有村西那张寡妇了。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日,知苦从村落附近的林子到这里,已经完全是两片不同的环境,因为此时此刻的位置早已达到了深山老林,凶猛野兽出没寻常,耳边更是时不时传来阵阵野兽咆哮之声。
当然,这些声音知苦都是熟悉无比的,所以并不畏惧,这些年他几乎什么野兽都见过,只是让他感到稀奇的是自己清醒过来时,忽然发现以前走过的路竟然都找不到了,好像凭空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反常的情况,不禁使他有些木讷地摸了摸头,又有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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