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兰妹妹,你老实跟我说说,你到底是谁?不是邪神身边的人,毕竟邪神不会派你这个糊涂蛋来我这边送死,”她缓缓转头,看我的神情多了一分探究和一分冷淡,至少,比刚刚温柔看着那婴孩的时候,真的冷淡多了,“但是,你也不是一般人。你瞧你现在的身子,半真半假的,假是因为现在哪个正常人的肉眼都看不着你,连芸娘这同样上古神的神位,却没有能耐用那双眼看出你,而真则有两点,因为……”
她越来越靠近我,眼神直勾勾锁定在我身上:“其一,你就如当初见到的那般,没有人类气味,我原先还想是你拿仙物给隐藏着,又或者是玉用了什么方式助你,想包庇你那部可告人的身份那般。但从另外一道与我们神祇有些相似的这古怪气味来讲,你却又似乎不是藏着的。其二,那就是现下你的身体情况,跟此刻远在他方的原来身体居然是同步的,这代表着,你这边一有事完蛋,那边的你,也同样完蛋。”她余音故意拉很长,推测是想要吓唬我,让我以为她还是想要我的命,好老实交待这些她提出的问题。
但根据依兰的判断,推测蜀国主根本没有打算接续刚刚未杀死她的那举动,况且依兰这边四仙物也还在手上,就算体力不济、身体虚弱,依兰相信她也没这么容易能够灭掉她。基于以上种种,依兰对她的威胁和吓唬根本不怕,可是想想自己也是乱闯进来、是先无礼的那个人,于是依兰在犹豫间,天人交战,又再推想了一下,赫然发现,其实依兰就算说真的说假的,似乎都无所谓。就算是编个谎言做假,她也不能对我做什么,当然说真话也是,这种既没有好处、且说了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坏处的事,我何苦呢我?是没事找事做?干脆什么都别说不就好了吗。
依兰皱眉想着这些,蜀国主也不知道是看穿了她的卑鄙心态,还是知道依兰明白自己有恃无恐的立场,于是换了个劝诱口吻的语气,柔声道:“我的好妹妹,你就老实说吧。你说了,一解姐姐的困惑,姐姐自然也不会亏待你……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我现在在云城作客,包括云城当家急速返回城的原因。”一听这句话,下秒依兰一个机灵,立马抓住她没受伤的那手臂,马上点头成交,“依兰说、依兰全说了。”
在她整个愣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依兰抢先明说,我的气息之所以如此古怪,那是因为她是另块大陆的女神,虽然没有正统十二上古神那般强烈浓厚的神息,但好歹离这个“相似”也不算太远,所以依兰根本没有藏着,而是她本来就不是这块大陆的子民。边说,依兰手边动作可完全没停下,她很自然的拿出这四仙物,告诉她是它们引领依兰进梦的,依兰甚至把云荷当初对她说的功用给全说了。
当初有帝王给的玉珮、芷云给的镯子、还有玉给的陶笛时,我总是会不自觉的入梦,莫名来又莫名去,什么时候发生都不一定,可累惨、折磨了我的好身体一阵。可是当那位灵王剎大哥,以归还的名义给我这个发钗时,那原来不稳定的状况通通都消失了,推测是发钗连没事保护我、睡梦中也保护我的这些指令都做全了。而照理说,我应该是满意的,可是,若依兰有困扰、有心事搁在里头,睡前又抱着这四样宝贝而不自觉睡着时,我就会像现在一样,遵循着这个心中挂念之事,又莫名其妙的做梦做到这里了,而且还是真实的梦,连性命安全都有忧虑。
我话一说完,只见蜀国主还是轻皱眉头,似乎无法完全相信这件事。她试探真假性的开口:“妹妹说得一脸真诚,也的确不似骗人,可我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这四仙物齐聚一堂,居然能够让持有者自由入梦的这能力,我实在没听过,猜是哪个无名小神做出来的古怪东西吧,且你还是第一个使用者。”面对她的集准确和失礼为一体的判断,我呵呵干笑了几声。心里小小反驳,人家云荷是很闭俗的好不好,他的名声哪里小了?撇开这块大陆好了,另块大陆可都是拿神话来膜拜、崇拜、尊敬他的好不好?还有圣歌歌颂他的呢。你现在所站在的这块大陆上,十之*也是因为当初他们最初三神所分割下来、开创南北两块不同风格大陆来的好吗?
“但是,梦中的世界,进得去可真的出得来吗?梦中的出入口,好歹也是需要虚与幻的结界,这真真假假的地方,岂是这几样宝物就可以穿梭带领的?何况你还是用更高级点的同态感应。我说依兰妹妹,你是不是哪点少说了?”听到蜀国主这么清晰条理的分断,我有些诧异,可是在听到她最后那句话时,真真假假的地方、虚与幻的结界!依兰脑中闪过云荷曾经告诉她的共鸣,我想起芷云那操纵次元的能力,还有幻女神的存在,赶紧把前面浏海拨到一旁,我急忙说:“还有这个!幻女神的印记!这个是不是?”
“砰!”的一下,那原来小片火烛居然熄灭了,我听到蜀国主的抽气声,我不晓得在这片黑暗中她是否还看得到我,甚至于我那空空、啥都没有的额头。但是我拨开浏海的手没有就这么放下来,云荷曾经跟我说过,幻女神落下的一吻,那是印记,彷彿被烙印下、永远不灭的印记,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来,当事者也根本毫无自觉。就连我,对着自己镜子照了百年也根本没发现额前有这个东西。可是,如果是蜀国主呢?眼力比那芸娘高,又是十二上古神的阶级,云荷都看得出来的东西,我有种直觉,蜀国主现在就是看得见!无视视觉光线的常理,她那双眼睛,就是能够穿透黑暗,看到我这额前印记!
后来我听到她惊呼的声音,那语气掺杂的情感太多,导致于我分不出来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心中一方面暗想,就请保佑我这赌运别太烂,别发生其实她憎恨虚幻女神、甚至跟她有过节的这种乌龙事、别让事情整个糟糕化发展就好。下秒,在这黑暗中,我的头被她那双颤抖的手给轻捧过去,我顺着她,且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不去感受那另只沾满血迹的手抚在我脸颊上的恶心感。她哽咽的声音从我额顶上传来,一滴滚烫的热泪打在我的鼻子上,她语气又是惊恐又是欣喜的说:“她没死……她果然没死……她现在在哪里呢?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