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羲寒与他满打满算虽不过一日,但却已经有授艺之恩,他在绝情村的朋友不多,心中早已将他当做至亲之人。岂料他竟只有一日性命。此时一别,以后便永无相见之日。如此一想,登时心如针扎,泪水泉涌。
龙奕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躺在青石之上,仰望漫天星辰,手里攀下一朵鲜艳的桃花,放在鼻前盈盈一嗅,叹道:“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对愁眠,望月影单遥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如此良辰美景,岂能辜负,青山绿水埋骨于此夫复何求。”
楚羲寒泪眼朦胧,伸手去擦拭,却涌出更多的泪来。恍惚中看见一颗斗大的流星缓缓划过。龙奕没再看他,低声吟唱一首陌生的歌。
楚羲寒心中悲痛,跪下朝龙奕叩了三个响头,转身大踏步向山下走去。一路走到半山腰,依然听见龙奕断断续续的歌声。
“……细雨飘,轻风摇,凭藉痴心般情长……放下吧,手中剑,我情愿,换了了心底情,宿命尽……又想起你的脸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路……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柔情似水……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夜色正深,月影如梭,寒风四起。四周漆黑一片,楚羲寒背着炙炎剑匣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一手扶着周侧的林木,小心翼翼向山下走去。心中不住地想龙奕此时是否魂归九幽,又是一阵阵难过。
他摸了摸怀中凌仙令,心道:“前辈临终重托,无论如何也要代他完成。他说此事干系重大,牵涉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却不知是什么事?青丘山的慕容幽云又是何人?”心中一大团的疑问,翻江倒海的涌了上来,受人重托的责任与强烈的好奇心交织一起,使他重新振奋精神。
灵止山山高万仞,即使是楚羲寒对此处熟悉无比,但也比这树枝所割伤,走到家门口原本就破破烂烂地麻布衣已经成了条条装。
楚大娘更是气急败坏地站在门口,拽紧了手中那根洗衣棍,走上前一把将楚羲寒地耳朵拽住,“好啊,臭小子,感情你把老娘的话当放屁啦,又出去胡闹,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现在才回来。”
“哟哟哟,婶婶轻点!”楚羲寒一边捂着耳朵,泪水都快疼出来了,“我今天可没有胡闹,我今天是受人所托到冰雨峰去了。”
楚大娘登时一怔,瞧着楚羲寒全身上下被树枝割破的麻衣和背上那漆蓝如海的剑匣,心道:“这小滑头虽然贪玩,但从来都不会骗我,看他身上这些伤痕应该是灵止山上的树枝割破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定下来,松开那只揪在楚羲寒耳朵的手,疑道:“你说有人嘱托你上山,到底是谁?现在在哪里啊?”
“他说他是我爹娘的故人,”楚羲寒脸色一黯,泪眼朦胧,突然想起临终之言,又急忙在怀中一阵摸索,摸出那块令牌和血书,递给楚大娘,“婶婶,这就是那个人给我的。”
月光下,那块令牌晶莹透亮,一团碧光朦胧起伏。上面“凌仙”两个字纤毫毕现,楚大娘惊呼一声,冷汗迭起,寒毛直竖,小声道:“臭小子,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楚羲寒摇了摇头,泣道:“他已经死了。这些都是他临终给我的。”
楚大娘又惊又奇,“凌仙令”自残渊之盟后两百年毫无音信,此次现身,莫非这云荒又要战火四起?当下立即拿起那张血书仔细阅读,还未读完,已经心神巨震,又瞧了瞧眼前的楚羲寒,疑惑不决。
良久才将凌仙令和血书交给楚羲寒,皱眉道:“臭小子,此事事关重大,你跟我来,我有话给你说。”楚羲寒哦了一声,满是疑惑,紧紧跟上。
楚大娘瞧他满脸疑惑,摇了摇头,几步走到里屋那张供有楚家先租的牌位前,转身对楚羲寒说道:“臭小子,跪下。”楚羲寒有些疑惑,但还是跪下。
楚大娘面色凝重,对着牌位轻声道:“楚氏先祖在上,如今凌仙令重现云荒,魔族蠢蠢欲动,今第十八代不肖子孙楚羲寒奉神帝遗命,重临云荒,借此开启楚家回仙路,望先祖成全。”
话音刚落,楚家先祖牌位萤芒四起,整个楚家顿时白光闪耀,一束月光穿过屋顶瓦片,照射在牌位上,竟晃动着模糊字影。字影不停围绕楚羲寒旋转,登时闪起炫目的绿光,反射在牌位上。
楚羲寒大奇,全身仿佛不听使唤似的,顿时大惊道:“婶婶,我不能动了,快救救我。”
谁知楚大娘不急不燥,口中念叨着晦涩难懂的咒语,牌位上的白光刺目闪烁。绿光、白芒交叠闪耀,“轰”地积聚为一道七彩光芒,闪电似的将楚羲寒和楚大娘吞没。
绚光流离,霓浪飘荡。光影之中,楚羲寒和楚大娘急速旋转,四周情形不断变幻,那围着楚羲寒身上的古文字宛如蝌蚪似的浮动起来,相互交错参差,恍然合为一体。
楚羲寒又惊又奇,隐隐觉得其中私有极为重大地奥妙。
“轰隆!”一道闪电豁然劈出,震得楚羲寒耳朵嗡嗡作响,他睁开眼睛,竟然是在一座亭台中。四周湖水清澈,松竹四合,对面竹林憧影中依稀可以看见有山峦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