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岚抬起头,眼神复杂地望了他一眼,轻声称诺。
几人都落座,李明趋步奉茶。
洪岚抿了口茶,定了定神方道:“师兄,这两位都是我的好姐妹,我什么事都不瞒着她们,不过娄杌这帮人此次做得实在太过分了!我不能看着他们肆意妄为,这两位师妹这些日子都拼命探听娄杌等人的各种消息,今日带来,供师兄参考。”
白眉与陈棠对视了一眼,后者娇笑道:“师兄你如此年少,可真看不出此前与陆勇这等黑心肠的贼子酣畅淋漓对骂的样子呢!”
雷喜干笑了几声,以茶盏遮面,不欲多讲。
洪岚用胳膊挤了挤陈棠,后者只能沉默了片刻,道:“我与白眉妹妹参与了娄杌的会议,他说已经得到了卢让阵师的支持,他的真传弟子钱进,便要在师兄阵道大比之日突来发难!”
雷喜皱起了眉头。
一会儿,洪岚担心地道:“雷师兄,莫非这件事关系重大?要不然我们将阵道大比之日延期好了……”
雷喜摆了摆手。
旋即,他叹息道:“没想到,玉京峰因为我的到来,却突然变成了这副衰颓的样子!私通外敌,这是一个弟子应该做出的事吗?什么牛鬼蛇神的,都跳了出来,却把师尊往哪里放呢?”
雷喜目中喷火,“师父就是心太善了!这些跳梁小丑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也无甚表示,也许他们早就忘了师父的威名了!陈棠,我问你,你是真心实意地想拜在师父门下吗?”
陈棠颇感意外,随即她喜极而泣,跪叩道:“玉娇对天发誓,若有半点对不起老祖之念,愿受万雷噬身之劫!”
雷喜朝白眉也问了一遍,得到了相同的誓言。
他心下微定,颔首道:“都起来吧,你们敢如此说,当是肝胆赤诚,无惧心魔的。收一两个亲传弟子,我看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你们但请安心,此次拾掇了娄杌以后,我自会昭告师尊,准尔登堂入室。”
两人都恭敬称是。
洪岚却在旁边看得微微叹息,这个小猾头,还真是又会利用优势,又懂得演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么三言两语,一个空头承诺就把两女摆平,可笑她们还在心神激荡中不能自持……
不过她算是因祸得福了,原是被娄杌形容成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的追求者之一,排名玄命金册第30位的陆勇也跑来说了些近乎下作的滥词。
没想到因为雷喜的缘故,老祖竟然会破格收录她入其门墙!
别看只是个亲传弟子的名额,却已然是开了玉京峰的先例!
一时,连三首徒都为之失声!
很显然,六斋先生的用意非常明显,他不会贸然将一个名册数十位的记名女修突然提成亲传,这毫无疑问有着几层意思,最主要的是在敲打某些人,让他们不要转什么坏脑筋。
而还隐含着一层意思,只不过暂时那些煽动者们还没有看出来。
那就是包容。
在玉京峰,若说还有什么事是陆益不知道的,那恐怕本就不多了,更何况是像众士争名这等大事?
娄杌公然道出了彭阳峰名额的事情,他就被陆益上了黑名单。
但是六斋先生迟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仿佛根本不知情,此时也只是利用雷喜收拾陆勇的机会,将洪岚提为了亲传。
这说明他对于少数用心不纯的人,还是给予机会的,这不是包容,又是什么?
其实,不管卢让、莲峰这些人对陆益有多么不满,兼且不断上窜下跳地支持彭阳峰殿主为掌门,陆益都懒得搭理他们。
然而,他们现在得寸进尺,居然把爪子伸到玉京峰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算雷喜对此不做出任何反应,陆益也会暗中出手。
只不过,他很想看看,自己这位弟子,连引气期都没过的年轻弟子,究竟会怎样做。他一贯表现的少年老成,已经让陆益满意到十二分了,唯一让他不满意的是,这个少年似乎并不习惯用正面的坚决行动,来回击各种争执。
陆勇之事,也只是唇舌交锋,看作阴谋都差了点,上不了台面。
因此,陆益更希望看到自己这个心爱的弟子受到“小挫”,随后变得像自己一样,坚毅自信、无所畏惧。
人都打到家门口了,还能再忍气吞声吗?
第十二代祖师杜纲在瑶柱峰闭了死关,他的独女及丈夫远离沧云门,到神州各地寻找机缘,而唯一令祖师牵绊的孙辈杜名,现在也被送往了剑宗……
陆益远游回来,看起来仍是往日的从容、悠闲,但实际上,却是引而不发!
要是他听到雷喜刚才的这番抱怨,估计会为之绝倒了。
能够以上古奇阵“十方森罗阵”指挥着沧云门上下,剿灭东部神州排名第一的大宗门梵音派的家伙,又岂会是个胆小怕事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