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能够确定这家伙绝没有过仙门经历,洪岚差点以为这是个别派奸细呢!
她此来,目的也不是很单纯。
她虽然参加了娄杌师兄的“聚会”,也隐约做出过一些承诺,不过很快便被席卷而来的不安淹没。
玄命金册!这个册子向来就是一峰之殿主才有资格执掌的,而老祖更非泛泛之辈,他是沧云门中最有实力问鼎掌门大位的强者之一!而今更是监院。
眼下这玉京峰的玄命金册,竟然被颁赐给这个汗毛未褪的小子,若不是六斋先生老眼昏花、神智不清,那就只能有一个解释,这丫的绝非娄杌所说的那般不堪——甚至形容得几近昏聩!
退一步说,假使他真是这种货色,六斋先生又怎会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他纳入门中,更亲自教导呢?
要知道,若是普通门徒,哪怕是亲传弟子,入门期都须在外院统一教授,有着一到年不等的时间,在此期间,他们皆需锻养灵根、打牢基础,被教予入门心法,传授浅显的修真知识等等,并被不断观察、遴选。
这一段时期,可以称作真正修真期的开始,十分重要。
若想跳过这段时期,那只有两个法子,一是黜出门墙,二是成为真传。
黜出门墙不用讲。虽说能够被宗门选上,都是资质过人之辈,但意外的事情总是有的,有些人灵根养蕴之后,不进反退;有些人天赋虽高,品德却差;这些人便会在这段看起来日复一日的遴选中被淘汰出局。
当然,这说的都是一般情况,其实即便在仙门大派,什么内定之类的潜规则也是屡见不鲜的。就像娄杌,他的叔父曾是北海派的长老,其子也在北海派为真传弟子,后虽殒落,但娄杌却是毫不费力地通过入门期“勘察”,留在了六斋先生的门下。
像他这样的仙家苗裔、嫡系,在玉京峰还有很多。
就比如玉京四大美女中,费婉、弥秀都是有来头、有背景的,费婉的祖父且还在世,为陆益一位挚交好友,三清上元宫的离尘真人。
这位真人功参化境,出身在三清上元宫,参加过道教对幽魂海诸岛的战争,杀敌无数,不过正因如此,他得罪了一位御鬼宗的大能,屡来挑战。他不胜烦恼,这才将费婉送至好友陆益的门下。
可惜,费婉未死在这位对头手上,反而因情之故,受到天劫重伤。
离尘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感叹天命!
至于真传,那就不好说了,有些是真正的“开后门”,因为徒弟背景太深太大,无法拒绝;而大部分,自然是因为徒弟资质上佳、根骨奇特,深得师父的欣爱。
这部分门徒,则天生便会跳过不知多久的入门期,直接像雷喜般享受“点对点”的教学了!
就像陆益给雷喜第一次2个多时辰的讲授一般,这种私授,点点滴滴都是经验之谈,扎扎实实,绝对符合徒弟的根骨资质,耳提面命,因材施教,这样真传弟子不快速进步也不大可能了!
当然,真传弟子享受诸多好处,也会有更多规矩,尤其像沧云门这样的大门派,真传弟子须得背负更多的责任。
洪岚此来,就是觉得自己无甚背景,而这位“雷师兄”仿佛也没有什么来历,听说这丫的还是来自南部神州最荒僻的所在,一个小小的村落,自然是很容易接近、拉拢的。
但是,才谈了两句话,洪岚就发现自己错了,可能还错得非常离谱……
这个年轻师兄,这派举止、这般谈吐、这样不紧不慢有条不紊的模样,目光平和稳定,气度从容自信——看来娄杌这班家伙可能会碰个头破血流呢!
“雷师兄,师妹此来,是想跟你露个底,今日阳泉谷黑剑峰召开了声讨师兄的大会,娄杌师兄亲自主持此事,席间大伙都对你口诛笔伐,骂声如潮……”
雷喜声色未动,“哦”了一声,淡然地拿起杯子,抿了口茶。
洪岚一直仔细观察着他的举动,此时更是心下一沉,勉强笑道:“其实师妹也有殊多不得以的地方……”
“我知道你参加了,这没什么。”雷喜忽然打断了她道,“不过你能来,有心了,这一点我会牢牢记得的。”
洪岚心里迅速地有了决断,她轻轻掩嘴一笑,“师兄您真是少年老成,说话如此稳重!师妹佩服不已!”
雷喜打了个哈哈,端起杯来遥请道:“喝茶,喝茶。”
“师妹不请自来,还有些不得不说的话。”洪岚也优雅地饮喝了杯茶,这才道:“娄杌疥癣之疾,无关紧要,现在师兄您最大的问题是根基太浅,外面却有强大的对头。这并非师妹危言耸听,实是沧梵之战后,门中许多矛盾都凸显出来,最大的矛盾,就是何人执掌宗门之事……”
洪岚便在对方略带不解的目光中,徐徐将事情原委、经过说了出来。
雷喜心下微动,这才知道其师陆益在沧云门中的地位,原来是这么独特的,可以说以一己之力,对抗昔日强大的梵音派,并成功将其剿灭,以致如今沧云门在东部神州可谓几无对手。
也正因为没有外部敌人了,原本不显的内部矛盾便迅速激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