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阔一思于此,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呕出一口血。夜探奉常府时,马阔显然受了不小的伤。
“想不到就一个彻老就如此难缠,李氏手中不知还藏了多少筹码。大哥,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们马氏平安啊。”
马踏雪离了镇守府院,直奔内城大帐去找马如龙。马如龙一人却不能做主墨城的兵马。他和施不予两人商量良久才勉强拖了一支骑兵交付给马踏雪。马如龙一路送马踏雪出城,他俩不似马阔须得维持长兄和一家之主的威严,相处起来要亲厚得多。马如龙也知道二哥只不过是希望踏雪多留军中,少惹些麻烦才叫他独领一支游骑出城。但墨城甲士桀骜,马如龙不得不提醒踏雪谨慎相处之。
马踏雪不服,说道:这行军打仗自有铁律,犯了就斩掉好了!哪里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
马如龙拿老六真心没辙,便说,斩也可以,等退了伪虎之围再作议论。
马踏雪说道:什么都是等退了伪虎之围,我要全马家名誉,我要正行伍军令,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你我兄弟从军入伍上阵杀敌不就是要灭了东境妖怪吗,又何须顾忌这劳什子的伪虎!
马老六一脚踢翻了身侧的矮桌。桌面上本来齐整的食具哗啦啦散了一地。门外的卫士手攥着剑把儿从帐外冲入,只等主将一声命令。
马如龙摆了摆手说道:无事无事。他体谅老六因最近处处受二哥和自己的节制而憋足了火,亦知道他这倔脾气一起就万难再说通道理;于是马如龙牢牢摁住马踏雪的肩膀说:你与我同留在内城大帐听候差遣,游骑一事我另派出先锋,你这一军主将就在后方掠阵即可。
马如龙是上官,又是兄长他要困住马踏雪自有百种手段。马踏雪心中不平,怒吼道:最近家里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个神神叨叨的,大嫂无端要杀人!你就知道和施不予那个脓包混在一起!二哥昨夜瞒着大家偷摸出了宅门!我们马家光明磊落,什么时候需要穿着夜行衣做事!大哥不是一直教导我们行止端正,问心无愧,这如今是为什么,为什么!
马踏雪一边说话一边挥拳,如同能把胸口的憋闷全都打出来一样。马如龙脸上的愁怨也不浅,只不过他更清楚意气用事的后果,而他不愿意让摇摇欲坠的马家再多担任何一点风险。他连自己也说服不了,却仍旧得劝马踏雪:老六,我求你一定要等下去。待一切尘埃落定你便会知道二哥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马踏雪应道: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
马如龙说:老六,不是要瞒你,只是有些东西只有二哥能应付,你我搅和进去只会坏了二哥的大事!
马踏雪嗤之以鼻,说:大事大事!现在马家哪还有什么大事!二哥眼里只有那块狗屁金印!
马如龙闻言动了真怒,涨红着脸怒骂道:你知道个卵!要是我们做弟弟成点气候,二哥也用不着一个人扛着所有的事情。你一直受着二哥庇护还有脸在这里耍你的三岁小孩的脾气。
马如龙恶狠狠地戳着踏雪的额头,牙缝中挤出一句:要是再让我听见你说二哥的不是,我就打断你的腿!
马踏雪不甘示弱,应道:我说了又如何!我说了,又如何!
马如龙大喊一声:人来!马踏雪顶撞上官,拖下去给我重打五十!着实地打!
卫士也是马氏族人,但此处是军营自有军令辖制,并不会和用家法那样会心存不忍。四名卫士二话不说,拖下去便打。
马踏雪所受杖刑列五刑之一,军营之中惯常是用实心木板。可行杖刑时却藏着不少猫腻,全凭上官的意思。若传令道:给我狠狠地打!手底下的人立刻就知道上官有意饶过受杖人,就把实心木板换作空心的,打起来呜呜作响,声势极大落在屁股上却不怎么疼。而若传令着实打,那便是要取受杖人性命,行刑的人就调成灌水银的木板,势大力沉,闷不作声。寻常人受不过三十杖,立毙杖下,血都不带多流一滴。
马踏雪非寻常人,被扒了裤子摁在大帐之前结结实实受了五十大板,一点服软的意思都没有。马如龙也一点饶他的意思都没有,随即把马踏雪押进了大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