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结束?”
听得秦川相问,那黑衣老反声问道。
似乎,这时他才发现秦川的到来,却又似乎,他从一早便知晓秦川在一旁观棋了。这下棋者、观棋者、棋盘、棋子,仿佛构成了一种莫名的关系。
何为结束?
“小友,你瞧那棋盘之上,有经纬,便有黑白。一心除经纬、去黑白,固然是好,可纵观古今,却有谁人做到前后一心,无非时时变化而已。况且,谁又曾说得明白,是那黑子胜为结束,还是白子胜为结束?”
不待秦川回答,那白衣老便如此说道。
“……”
秦川不语。
“不论黑子胜,亦或是白子胜,也无非重来一局。继而也无论胜者再胜,亦或败者反败为胜,这亘古不变的,唯有那棋盘而已啊!”
“……”
秦川依旧沉默不语。
从这二人话中,秦川却是听出了一些别的意味。天地如棋盘,众生如棋子,无论谁胜谁败,也无非皆在这棋盘之中,谁也跳不出来。天道轮回,亡而再生,生而再亡,无穷无尽也。而永恒的,或许只有这下棋者而已。
……谓之:天道。
倏尔,一阵不安的情绪浮上秦川心中,随之咬牙问道:
“那二位为何如此不知疲倦地对弈?”
“棋盘就在那儿,我二人不下,自有另外二人来下。这黑白轮回,在经纬交错的棋盘之上,早已成了定局。一如春去秋来,永远,也不会停止。”
“……”
秦川再次沉默。
此一句,放在尘世之中,也早已成了定理。
自古正邪交锋,无休无止,从来便没有哪一次彻底击溃了对方,反而胜负有常,仿佛一个无尽的轮回。而当下暗黑门肆虐,伏羲门不振臂高呼,自有第二个伏羲门号令所指;他秦川不想去理会,也自有第二个秦川会诞生。
终将,会有一个人,去推动这无尽的轮回。
终将,会去推动这天道。
……正如,眼前的那个棋盘。
“你可是问清莲池?”
过得许久,看秦川一直沉默不语,那两名老者似乎也将欲离去,便问起了秦川前来的正事。为秦川指了路,便一路高歌,身影不知消失在了何处。
“我,不会做那棋子!”
一声低语,从秦川的口中发出。
看着眼前那座棋盘,仿佛,是他心底的最后一份倔强。
……
离了那座凉亭,顺着所指之路上山,秦川果然便见一片莲池。
却是在这蓬莱之巅,如同到了苍穹之上。风,不再;雨,未来,一切都平静得没有哪怕一丝波澜,仿佛世间最清净的一寸净土。那池中,水面没有半分涟漪,满池的鱼儿,无忧无虑地畅游着,承天地之精华,极具灵性。
而这池中水面上数寸的距离,便是成片成片的七彩妙莲,离水而活,悬浮在半空之中。微妙的阳光之下,美轮美奂,精妙绝伦。
……全都是无根莲!
“!”
秦川一时讶然。
原以为在那天柱之巅瞧见了传说中的一株无根莲,便已是得了大造化,可谁曾想,在此池中,竟是满满盛开着,眼前,尽是美妙的七彩虹光。
天地之造化,极尽于此。
秦川更是难以想明白,此处究竟是否真实地存在着,甚至不由怀疑自己处在了梦境之中。可是,任自己如此窥测,却也瞧不出丝毫端倪,那个山前小童、以及之前遇得的黑白两位老者,也如何都察觉不到对方有修为的存在。
一切,都超出了秦川的认知。
当然,对于这般奇遇,秦川也未过多地去想,眼前最要紧之事,是取得那七彩妙莲的花露,无根之水。而此时此刻,已经近在眼前了。
“紫涵,我马上便能带你回来了。”
低语一声,秦川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取出一个玉瓶,从那花瓣之上,取下了满满的一瓶花露,秦川也无意在此逗留,欣赏难得的美景了。将玉瓶藏入怀中,便是转身离去。
此刻他的心中,慕紫涵还是他的唯一。
……
取得了无根之水,秦川根本没有打算在这山上停留,甚至一切都未曾放在心中,只打算着继续前往蛮荒,寻找那另一样无源之火。下得山来,在殿中寻了那小童,便在对方的引领之下,来到了山门之外。
只见迎面一座断崖,茫茫烟雾,看不清对面的一切。
“你穿过这片雾,到那对面的崖上,应该便是昆仑了。我瞧你颇有道行,便不需我送你了,但你且记得,莫要说你来过蓬莱。”
临行前,那小童对秦川叮嘱道。
“如何?”
“师父有令,我蓬莱山不得接待外人,我破例将你带进来,还许了你一些妙莲花露。若是这些被师父知晓,怕是要责罚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