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男子嗤笑一声:“人果然是贪得无厌的低贱货色。”
“小姐,阿大从外面得到消息,又有人揭榜了。这次听说是一个道士,年岁都不大,刚死了一个人怎么还有不要命的去揭榜呢?”阿七嗑着瓜子,坐在一边和顾溪砚聊天。
顾溪砚一个人拿着棋子在那里摆弄,手指在棋盘上划过,摸索比划着落子的位置。闻言缓声道:“有人因此丧命他尚敢接,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真有本事。”
阿七把目光放在棋盘上,随后叹了口气:“小姐,看着你我总觉得我白长了一双眼。这棋局我看的一清二楚,我也不晓得该如何破解。”
顾溪砚淡笑起来:“术业有专攻罢了,而且,看不见往往更能沉下心来。”
“小姐。”一身黑色短打的男人走进了院子,对着顾溪砚施了一礼。
“阿二,有何事?”顾溪砚继续放下棋子,开口问道。
“小姐之前叮嘱我们留意杨家动向,昨日日落后我们的人看见了杨询之出了府门。”他并不知道杨询之的古怪,但是在这风声鹤唳的丹阳城,日落后还出门实在是太反常了。
“你们可继续跟了?”顾溪砚想到什么,神色凝重道。
“因为当时便觉得不对,所以派了人,但是很奇怪一会儿就跟丢了。”
顾溪砚缓缓松了口气:“阿二,记住了,日后远远盯着就可以了,切莫靠得太近。”
“是,小姐。”
“小姐?”
阿七看顾溪砚自阿二离开口就发呆,忍不住出声唤她。
顾溪砚回过神,缓缓吐出一口气:“阿七,多留意外面和案子有关的事,有任何消息都告知我。”
接下来不过短短三天,那个揭了榜的道士不但没有被妖怪杀了,反而擒住了一条蛇妖。
听到消息时顾溪砚眼角跳了一下:“蛇妖?什么样的蛇妖?”
那蛇妖尚且未死,此刻正被那个道士用阵法困住绑缚在丹阳城洗罪台上,而根据擒妖的道长指示,他们在蛇妖洞穴里发现了许多一些人的残骸。
丹阳百姓奔走相告,又恨又喜,都围在洗罪台,等着蛇妖被施以火刑,受烈焰焚烧而死。
“小姐,那个道长的确厉害,根据阿大他们描述,它会不会是当时袭击您的那个蛇妖?”
顾溪砚嗯了声:“很有可能,但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蛇妖一事的确不假,但是丹阳城的命案却不一定都是它做的。”
“小姐为何这么说?”
“它虽是妖,可本性是蛇,蛇进食并不会撕咬猎物,更多是直接吞食。它对我动手那日也只是想直接吞了我,并没有咬我的意思,所以所谓洞府中的残骸,不应该是它猎杀的。”
阿七皱起了眉:“您说的也有道理,还有城外那庄子里十几个人,都是被剜心的,但是他们似乎没提到这一茬,蛇妖要心脏干嘛,用来吃?”
顾溪砚思绪一凝,对了,当时已经说过那些人是被利爪直接剖开胸口挖掉了心脏,就从这里也能知晓蛇妖并非是凶手。
但是即使明白也不妨碍那些人处死蛇妖,同样不妨碍百姓对那位道士敬若神明。
而事情持续发酵,那个人不抓住了蛇妖,随后更是连杀了两个妖物,而且还是混迹人类中的妖物。
这次阿七并没有显得很激动,她把消息告诉顾溪砚后就有些出神:“小姐,我还是不相信卓叔和卓婶是妖,他们明明是好人。”
顾溪砚低着头看不出她有什么表情,只是放在石桌上的手紧紧蜷在一起。阿七口中的卓叔和卓婶,是在顾家茶园采茶的一对夫妇。
但是两个人并非顾家的茶农,只是在忙时会来顾家帮忙,平日里夫妇俩自己支了一个小铺子,专门卖糕。
两人热心敦实,在长陇巷是远近闻名的大好人。夫妻两膝下无子,收养了三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两女一男,大的十二岁,小的才六岁。
每年顾家施粥派粮,两夫妇也都会额外补贴一些给周边的乞丐,因此长陇巷那些乞丐尤为尊重他二人。
当初顾溪砚偷偷带着阿七出门时,遇到正在卖糕点的卓家夫妇。顾溪砚很喜欢卓婶做的甑糕,两人知道顾溪砚看不见,更是疼惜她,也猜到了她是顾家小姐。
当时卓婶和卓叔没说什么,但是知道顾溪砚出来一趟不容易,因此此后每隔几天,他们就会让收养的小姑娘小雀儿把刚蒸好甑糕送到顾家。这样持续许久了,怕她吃腻了,两人也会把新做的糕点送过去给她尝尝鲜。
相识这么久,顾溪砚从他们身上看到的都是最朴素最真挚的纯良。妖?他们做了什么事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们杀了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