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替顾溪砚换了衣服,平日里因为顾溪砚的气质,她的衣服都是偏素雅,尤其是以白色为主,这种藕荷色衣服都较少。
当把珠钗给顾溪砚带上后,两个人都是满脸惊艳看着顾溪砚。察觉到两人停下不语,顾溪砚整理了下衣服:“好了,莫要如此夸张了,先去用早膳吧,爹和娘亲还等着呢。”
杜鹃脸色一红:“小姐总是这么敏锐。”
阿七在嘴上做了个动作,又指了指耳朵,意思是说顾溪砚听觉灵敏得很。
顾烨和谢婉夫妇看到稍作打扮的顾溪砚,两人笑得合不拢嘴:“我家砚儿真是俊俏得不得了。”
这个孩子就像天赐的一样,让两人从小宝贝到大。别人都说养子艰难,可是自小到大,顾溪砚就没让两人着恼过,聪明懂事到让人心疼。顾家家境富裕,衣食无忧,两人又对她宠溺得很,都没让她身上沾染到一丝富家子弟的恶习,顾烨心里骄傲极了。
顾溪砚生辰都很低调,不过有一件事是最盛大的。顾烨每年在顾溪砚生辰时都不曾大肆铺张,只有一项,那便是会救济丹阳城穷苦的百姓以及流浪乞讨之人。一连三日施粥,发放米粮和过冬衣物。顾烨意思是希望给她积德,保佑她平安喜乐。是以虽然丹阳城没几个人见过顾溪砚,但是知道她名字的却是不少。
上午顾溪砚陪着顾烨夫妇,给两人泡茶。顾溪砚爱茶,除了精通茶叶的种植,从采摘到烘制,尤其是泡茶都是一绝。明明双目不能视物,可是每一道工序,她做得都精准无比。
原本刚学时,顾烨担心的要命,就怕她被火燎了手,或者被沸水所伤,也是顾溪砚坚持才勉强同意的,现如今两人已经十分放心了。
真正的斗茶工艺十分繁杂,而只是自己饮用,顾溪砚就并未太过讲究。这次顾溪砚拿的是一套出自邢州的瓷器,邢瓷如银似雪,瓷白而显茶色丹。用来喝茶虽比不上越瓷但也是上品。
风炉上正烧着水,随行的长俊在一边顾看火势,顾溪砚听着锅中水声,在水如涌泉连珠时,舀了一瓢水。一边长俊连忙帮着接过去,又把竹夹递了过去。
顾溪砚挽起衣袖用竹夹在沸水中转圈搅动,把量好的茶末沿卷起的漩涡中间倒下。片刻后水大开,沸声热烈,水沫翻滚,她再将舀出的水倒下,沸水瞬间安静。
茶水盛入茶盏,浮起来的茶沫均匀,细轻如花,如枣花落入池中,又似青萍始生,煞是好看。
顾溪砚看不见,只是开口问顾烨和谢婉:“爹,娘亲,如何?”
顾烨端起茶盏,闻了闻,茶香醇而不郁,香味连绵,入口甘甜而爽口,咂了咂嘴大笑道:“也就爹娘有这口福喝到砚儿泡的茶,好喝极了。”
谢婉也是细细品味着,看顾烨顾不得烫喝得又急又猛,忍不住嗔怪道:“可惜你爹不是个风雅之人,这般好茶犹如牛饮,暴殄天物。”
顾烨不满了:“我怎么就暴殄天物,我虽是个粗人,但这茶的好赖我可是喝得出来,这不是砚儿泡得茶好喝,我忍不住吗。”
顾溪砚轻笑着抿了一口:“本就是给爹和娘亲品尝解渴的,只要欢喜,如何喝都是好的,有所值便并非暴殄天物。”
顾烨笑弯了眉,胡子都翘了起来:“还是砚儿懂我心思,不像你这娘亲,总要埋汰我。”
两个人在那拌起了嘴,顾溪砚似乎见怪不怪,挥挥手让长俊下去,轻笑着慢慢品茗,听着一直感情甚笃得爹娘在那争执。
最后发觉女儿一直不说话,顾烨才清咳一声住了嘴,和女儿喝完茶,顾烨便去忙铺子里的生意了。谢婉知道顾溪砚历来喜欢在这清苑中静坐,也便回了自己院子。走之前吩咐阿七注意天气,今日风大记得凉了给顾溪砚送披风。
此刻只有顾溪砚一人坐在亭中,写亭子周边种了许多紫玉兰,紫玉兰开得很好,幽香的味道并不显得浓郁,在风中摇曳着。
看不见的顾溪砚依旧能在风的帮助下,感受想象它的姿态。伸出手,顾溪砚准确触碰到晃荡的紫玉兰晃荡低垂下来的花枝,她站在栏杆处手指轻轻触摸着紫玉兰的花瓣。
年幼时她曾经见过紫玉兰,是以她还能在脑海中想象它的模样,花大而漂亮,紫红色的花瓣朝上团拢,这一树繁花肯定美极了。
她心情很好,恰在这时耳边传来风卷起衣料的声音,她原以为是下人来了,可是只闻衣袂翻飞的动静却没有脚步声。她觉得有些奇怪,便转过头面对着动静发出来的地方,那里间或又有了一点细微动静。
叶沁茗是察觉到她身上灵气又浓郁了,所以寻了个机会过来。原本她没打算现身,不过今日的顾溪砚换了一身藕荷色纱衣,让她眼前莫名一亮。方才看到她脸上带着淡笑在那侍弄紫玉兰忍不住便出来了了。
原本在她看来反正对方是个瞎子看不见她,所以她也没怎么掩饰。不料她现了身,她立刻转过脸面向这边,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叶沁茗停住了步子,挑眉看着顾溪砚,随后一阵风再次吹过,风并不大是以她衣摆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她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想难道这人还有真有第六感不成。
不料片刻后顾溪砚嘴角勾了一抹淡雅笑意,温声问道:“阁下为何出现在这却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