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内只剩沈羡鱼跟楚珏。
“起来。”她的声音淡淡,透着上位者的威严。
看着向自己伸出的那只手,楚珏怔怔地抓住,身上被打的痛楚这时候更加清晰,一点一点模糊理智。
“你想成为人上人还是平庸的过一辈子?”沈羡鱼问他。
目光死死盯着脚尖,楚珏低头,沉默良久。
只是另一只手却紧紧攥着身体一侧的布料,用力到指骨泛白。
沈羡鱼注意到这点,了然。
“被欺负就该知道还手。”见他站得稳当,她松了手,“可以选择忍,但这不代表让。”
这时婢女进来汇报,沈羡鱼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她能感觉得到背后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但没有理会。
这孩子的心性不错,她也只能说这么多。
……
“众卿可还有事启奏?”
沈羡鱼端坐在龙椅上,下望是满朝臣子,再无人发声。
殿宇中央的丞相身着白衣,与其余人的蓝色官服相比甚为鲜明,淡然眸光看向高位,一语未发。
少年丞相傅琛,年少成名,惊才绝艳,十五岁担任丞相,虽年少,手段却不容小觑,处理任务迎刃有余,得朝中众多元老称赞
。年长沈羡鱼一岁,入朝一年间已处理了诸多问题,后沈羡鱼特允许他便衣出入朝堂,以示信任。
这位如今也无表示,沈羡鱼放心了,“那便退朝罢。”
随着太监尖锐嗓音喊出“退朝”二字,尾音拖长,大臣们悉悉率率跪下行礼。
沈羡鱼走出大殿时,正欲离开,身后跟随的太监轻唤了声,“陛下。”
回头,是傅琛抬步靠近的身影。
“丞相?”
她有些诧异,今日的朝堂上并未有差池,那么这位找她又是所为何事?
傅琛面向她的方向,不疾不徐走近,白色衣袍晃眼,在这宫中反而也是一抹亮色,沈羡鱼恍恍然想到当初他下令特免他便衣时
,这人怔然的反应。
十六岁的少年在大殿上红了脸,清俊无双的脸色漫上一层薄红,背对着一众大臣,却是面向着她。
那时还是初入朝堂的稚嫩少年,官场沉浮一年后便是如今模样,沉稳而内敛。
于沈羡鱼而言,他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几尺距离间,傅琛顿住,微微躬身行礼,“陛下。”
“丞相找朕,是有何要事吗?”沈羡鱼等他起身后问道。
傅琛淡然的眸子看向她,两人并肩而行,“前几日,微臣看到陛下带回一个孩子。”
沈羡鱼愣了下,没想到他会在意这个。
“是。”她顿了顿,补充道,“朕看那孩子可怜就带回来了。”
并肩而行的人没有转头,只看着前面的路,垂下眸子,声音平静,“陛下要记得,帝王的仁慈之心不可有。”
这话,仿佛暗示着什么,沈羡鱼怔愣,“是。”她眨了下眼,长长的睫毛落在眸底,激起湿润的泪意,眼睛有些发涩,发疼,又
不想去揉,自我折磨般任由处境,“朕知道。”
傅琛没有说什么,白色衣袍轻轻浅浅跟在身后。
有一瞬间的感觉像是回到了最初那一年,给自己引路的白衣少年。
沈羡鱼不自觉落后了些,侧面看是傅琛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看不出情绪,赞同或不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