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访也是时候了,想来陛下也该出宫历练了。”
唇边的笑意僵住,沈羡鱼咬牙,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一字一顿道,“自然。”
下朝后众臣都是懵的,他们讨论了什么来着,为什么堂堂的陛下跟陆将军就都要出宫了。
陆冉空老神在在地说走就走,将出发时辰定到了第二日,沈羡鱼被迫也定到同一天。
“明日你同我一起出宫。”
地上半跪着的暗卫道了声是。
他一向沉默,除了回答是字便是简短地回答一些问题。
沈羡鱼想了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色的人影低低道,“属下没有名字。”
暗卫从被培养开始,一生都会被奉献给自己的主人。
不会有自己的生活,更不会有自己的名字。
这就有点麻烦了……沈羡鱼头疼道,“朕若是遇到了危险,怎么叫你?”
对方道,“属下一直在您身边。”
沈羡鱼说,“凡事总有意外。”
暗卫,“没有意外。”
沈羡鱼:“……”
揉了揉太阳穴,“朕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
重新回到最开始的问题。
地上的人影顿了顿,“十四。”他说,“这是暗卫的代号。”
沈羡鱼点了点头,有个称呼总是好的。
天上零星几点亮光时,城门打开,发出沉重的声响,沈羡鱼身边只带了轻烟和随行拿包袱的几个宫人。
陆冉空玄色的衣服在暗蓝色天幕中并不显眼,静静站在城门外,狭长的眼眸望着她,像是等候多时。
“陛下。”
沈羡鱼走至跟前时,他微微颔首。
玄色的衣袍已经沾了夜里寒凉的水汽,沈羡鱼注意到他发尾甚至也有了不明显的湿润。
“陆将军等了很久?”
陆冉空没有回这个问题,看向空无一人的街道,“陛下,时辰不早了。”
沈羡鱼迟疑道,“你一个人?”
“侍从都隐匿在了暗处。”
“……”
这个时辰,多数人还在睡觉,街道上静谧无声的,只偶尔有轻声的脚步匆匆来往。
愈接近益州,道路边的流民愈多,大多扎了堆,一伙睡在一块。寒凉的风掠过,仅仅在他们单薄破烂的衣服上掀起轻微弧度。
沈羡鱼一路走着,眉心逐渐紧促。
在宫中只看得到奏折上模糊的数据,真正到了外面,才发现这场水患究竟有多残酷。
陆冉空在她一侧神色淡淡。
太阳完全出来后,亮白色的光打在每一处,各人各物,各情各态,一一揭露,曝光在眼前。
小孩儿的哭泣声扎耳,隐隐从巷口深处传出,路过的人神色匆匆,自行顾着脚下的路。
沈羡鱼脚步顿了顿,看向隐蔽的巷子。
“陛下可是想要接济他们?”
陆冉空冷静的声音仿佛在嘲笑她的怜悯,“千千万万的流民,陛下在宫外可能全部接济?”
他的意思似乎并不止这一层,沈羡鱼移开视线。
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哭啼,抱着他的女人却是闭着眼睛,轻拍着婴儿的手在颤抖。
陆冉空侧眸看着沈羡鱼,这时悲天悯人的模样的确像极了仁慈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