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冉空面不改色地移开视线,单膝下跪,分明是一高一低的位置,却像是他占据了上风。
“平身。”沈羡鱼回神,沉沉看着这个男人。
他眼底的锋芒太盛,那绝不是甘愿屈居人下的态度。
也许,未来有一天,皇位真的会到了这个人手里,因为她看到他眼中的势在必得。
陆冉空起身,站于群臣的最前面,狭长的眼眸直视龙椅上的人,透出几分漫不经心。
沈羡鱼被他看得心惊肉跳,手指忍不住攥紧。
一时间竟是有点喘不过气来,胸腔仿若沉甸甸地压了一块石头。
陆冉空的态度,绝不是友好。
记忆中,儿时的原主曾经跟他有过一段交情,只是后来陆家出了事,两人便断了联系。原主再次见到陆冉空,陆父已经去世,
将军府交到了陆冉空手里。
再次见面,两人之间就像是陌生人,陆冉空看着原主的眼底只剩下了冷冽和漠然。
这任务……不好做啊。
先不论跟最大的敌人关系胶着,这具身体就羸弱的像是随时都可能咽气的样子。
早朝过后,沈羡鱼命人叫住了陆冉空。
“陛下。”
彼时沈羡鱼坐在御书房处理剩下的折子,低沉醇厚的声音传来,手中的笔顿了顿,没有抬头,“陆将军何时回的京?”
男人只是站在这里,身形挺拔坚毅,压下沉沉的黑影。
像是一尊杀神,锐利的气场势不可挡。
他的目光从皇帝握着笔的手移到折子上,薄唇微启,“昨日。”
沈羡鱼说,“陆将军觉得,朕批改的折子怎么样?”
纤细的笔沾了朱砂,将折子上的问题圈住,陆冉空低沉的嗓音道,“陛下忧国,是百姓的福气。”
并不提折子的问题。
“既是如此,朕该更刻苦了。”沈羡鱼这时才抬眸,放下手中的笔,“陆将军认为如何?”
陆冉空收回目光,淡淡道,“单凭陛下做主。”
沈羡鱼心底冷笑,重要的折子早已经被送到将军府,她这里的反倒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两者的区别之大,实在寒心。
她试探这人的态度,陆冉空也是淡然应对,似乎并没有放在眼里。
“陆将军刚刚回京,朕便不多叨扰了。”沈羡鱼重新低下头,不再看他,只道,“赏赐已经着人送到了将军府。”
陆冉空神色微顿,面前的小皇帝似乎彻底没了谈话的兴趣,连同也懒得应付他。
心下有种莫名的情绪一闪而逝,他眉峰蹙起,说道,“微臣告退。”
习武之人脚步稳重,便是平时走着,脚步声也是沉重的。
沈羡鱼听着那脚步声愈来愈远,直到屋门关上,才抬起头。
她想守住皇位,就必须收权。
倘若按照原主曾经的轨迹下去,肯定会被男主整的很惨。
桌案上的奏折其实没有太多批注的必要,但她需要借此改变原主在众人心中固有的印象。
原主没有当君主的资质,但却阴差阳错之下被推上了这个位置,做事太过小心谨慎,这在他人眼里,便渐渐变成了畏缩。
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做不了。
熬夜批注无关紧要的奏折,似乎成了她唯一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