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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讲座闻羽在学生时代也听过不少, 无非就是列举些画家名作,泛泛而谈, 要不就是像唠嗑一样,谈些自己的人生经历, 跟底下的学生互动个没完, 老外最兴后者这一套。
能作讲座的, 肯定都是有真本事的, 但就演讲的那两三个小时,根本不足以囊括进他们至此为止的沉淀与积累, 所以受邀的艺术家画家一般也不会跟学生讲些能用于实践的“干货”。
因为他们心里明白, 说浅不如说泛,假大空泛泛谈之给学生激发点热情,总比浅尝辄止让他们沾点皮毛要来的好。
闻羽看了下日子,他回国的那天正好是作讲座的日子,行程紧凑得连调个时差的时间都没有。
他发现自个儿现在真能给自己找罪受。
图个什么?
大概是生活的热情吧。
毕竟那是季临的母校,闻羽心中总含着一股微妙的想踏入季临过往领域的情愫。
项南还给他当助手的时候, 总说他死气沉沉, 没个人气儿,季临的出现让他觉得了无生趣的生活里, 除了画板上五彩纷呈的颜色,又多了一抹不一样的亮色。
回国前一天,闻羽在宾馆里拿笔电做演讲用的ppt。
虽然这不符合他的性子,但他还是秉着对事负责的态度,硬着头皮打开了ppt软件。
静坐几分钟后, 他放弃了。
还是临场发挥吧,讲美术用什么ppt,思维都被框死了。
闻羽往u盘里拷了些画作,便“啪”的一声合上电脑。
t大实验楼。
《弑之源》剧组正在此地进行拍摄工作,季临坐在一旁看剧本。
自从知晓闻羽的过去之后,季临总觉得手里的剧本沉重了很多,揣摩台词时心情也更加压抑。
起初导演与闻羽面谈的时候,闻羽说过,自己没有创作的心路历程,xavier这个角色也没有原型。
哪可能平白无故就臆想出这样残忍又绝望的故事呢。
这两天季临翻看剧本的时候,总能从男主的话里行间,窥探到闻羽生父的影子。
而那个几近完美的第二人格,大概就是闻羽的养父吧。
钱盈说过,闻羽的生父被迫跟他养父分手后,精神就不大正常了,变成了个偏执的疯子。也许闻羽的养父对他的生父而言就是漫画中的那个第二人格,是理想中的本我,是他生父生命里的一束微光。
那束光被强行抹去之后,他的精神世界也就彻底坍塌了。
就跟xavier一样,以同样疯狂的行为发泄自己心中的郁积,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很残酷的一个爱情故事,可季临却不想报以任何同情,他最心疼的还是无关受牵连的闻羽。
不明不白地诞生于这个世间,又同时被所有人抛弃,根本没有人在乎过他的感受。
季临不知道得知真相后那几年闻羽到底是怎么度过的,他一定在这世上的某一处,在其他人幸福度日的某个时刻,深深怀疑着自己存在的意义。
钱盈回法国前,又来找过季临,来找他确认他与闻羽的关系。
“恋人。”季临是这么回答的。
“难怪。”钱盈淡淡一笑,结果在她意料之中。
钱盈又讲了许多,讲闻羽刚去法国的那些年,讲自己心中的愧疚,道尽了衷肠。
“我之前跟他提过你。”钱盈说,“他说起你的时候眼里的笑根本藏不住。别看他平时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其实他心里特别脆弱,我觉得他应该很依赖你。”
“我觉得他挺坚强的,也很洒脱。”
钱盈闻言笑了下:“是吗?”
“经历过那些事情,他照样能正视同性恋这个群体,难道还不洒脱吗?”季临表情认真,“如果换了我,我应该不会有那样的包容度。”
别说闻羽是在遇到季临之后才变弯的,就算天生同性恋,经历过这种事,也没办法不产生阴影和憎恶吧。
钱盈深深叹了口气:“是啊,对事不对人,小羽一向很有原则。其实他到现在都还没原谅他的两个爸爸……”
季临脸色一沉:“他们没资格被原谅。”
钱盈缄口,看向他。
季临的冷漠直达眼底,钱盈嘴唇动了动,无言以对。
也是从这次谈话中,季临才知晓闻羽过去糟了多少罪,他心理有障碍,也有过轻生的念头,季临到现在仍旧后怕,要是闻羽真选了那条路……
他停止胡思乱想,又跟钱盈聊到了闻羽的病情。
得知当年给闻羽治疗的心理医生如今已经回国,季临就问钱盈要了医生的联系方式。
“你真在意他。”钱盈笑得温柔,“难怪他会选择你,我从来没见他正儿八经交往过一个对象。”
“我不想让他觉得这世上没人牵挂他。我想让他知道,他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季临说,“而且对我而言,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意义。”
“第106场,准备了啊!”
场务的声音拉回季临飘远的思绪,他放下手里的剧本,缓步走向镜头前。
闻羽下了飞机直接打的去了t大。
讲座地点设在美院艺术楼的一座多媒体教室里,闻羽拎着电脑包走到指定教室前,发现门口还立了块巨型易拉宝,上面架着宣传海报,“青年天才艺术家plume”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闻羽啧了声,莫名羞耻。
张落滔,就是闻羽的大学同学,已经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他飞机晚点,尽管提前飞回来,到得还是不太早,教室里已经座无虚席。
好在并没有迟到,只是这名牌学府的学子时间观念也非同常人,不仅不迟到,还提前来。
当然,大多都是慕名而来,为的就是见见大触艺术家plume的风采。
闻羽前两日去国外参加画展,如今回来还穿了参展时穿的那件黑色西装,也算勉强人模狗样。
他正了正领带,拎着电脑包走进教室。
底下传来一阵低低的惊呼,教室里的学生突然骚动起来。
“哎!你可算来了!”张落滔忙走过来接下闻羽手中的电脑,“我还以为你把我鸽了,都在想怎么跟院长以死谢罪了!”
“至于么。”闻羽笑起来,“飞机晚点了。”
闻羽往台下扫一眼,发现学生都盯着他看,眼眸亮晶晶的。
“他们到的也太早了。”闻羽小声说,“离开始还有十分钟呢。”
“没办法,都奔着你来的。”张落滔笑着打开电脑,“我们院里的孩子都很上进的。”
闻羽望着底下的稚嫩面孔,点点头:“看出来了。”
学生们交头接耳,私语不断,但并未明目张胆地发出声响,美院的学生确实要跟其他专业的学生不太一样,学生气没有那么重,气质也颇柔和。
电脑打开后,张落滔倚在讲台边跟闻羽小声寒暄:“我怎么感觉你又帅了,头发剪了啊?”
“剪了。”
闻羽的长发留了有两年之久,最初是因为懒得打理,小半年没去趟理发店,后来就觉得头发半长不短的,看着也挺顺眼,然后索性留长,开始瞎折腾,换着花样染颜色。
“不一样的感觉,感觉怪阳光的,看着显小。”张落滔笑呵呵道,“混进下面去当学生,人家也看不出来。”
闻羽笑而不语,看了眼手机,“快到时间了吧?”
“嗯。”张落滔拍拍手,“好,大家手机该收的收了,切到静音,我们的讲座即将开始。”
学生们立刻正襟危坐。
张落滔站在讲台前,对着话筒道:“好,那我们的讲座就正式开始了。让我们热烈欢迎青年艺术家plume先生!”
台下掌声轰鸣,学生们的热情惊得走下台的张落滔脚步不稳。
果然这年头什么都看脸,以前办讲座也没见这帮孩子情绪这么高涨。
闻羽虽然不爱抛头露脸,但也是见过世面的,这种场面还能hold得住。
“大家好,我是plume——”闻羽缓缓开口。
台下又是一阵雷动的掌声。
坐在学生席里的张落滔,忍俊不禁。
帅哥真好使。
学生们当然激动,喜欢plume作品的美术生不少,但都没见过这位画家的真容,谁能想到还是个容貌英俊的大帅哥呢。
闻羽提前跟张落滔通过气,他没做太充足的准备,要任意发挥。
张落滔觉得无可无不可,由他去了,本来讲座就没有固定的形式,能让学生听得进去才是硬道理。
结束完实验楼的拍摄,剧组人员转移拍摄场地,一同前往t大18号教学楼后面的银杏树林。
接下来都是田龚文的戏份,季临的戏份要等到夜幕降临。
季临穿上纯黑的长款羽绒棉袄,抱着保温杯坐在树林边的石椅上晒太阳。
天气寒冷,但是阳光明媚,温煦的阳光洒在季临的脸上,他舒服得闭上眼睛。
不远处的林荫小道掠过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季临闭着眼,隐约不清的声音飘进耳朵里。
“走走走,听说美院请了个帅逼画家来做讲座,赶紧过去看看!”
一个女生拉着另一个女生火急火燎往艺术楼赶。
另一个女生踉踉跄跄地被她拉着,无奈地笑:“你又不是美院的,你去听什么讲座?混进去当心人家给你赶出来。”
“超帅!我跟你说真的超帅!我姐妹给我发了照片,我特么——”女生停下脚步,咬牙切齿地跺了跺脚,“我们文院要是能有这样的帅哥,我还至于单到大四么!”
“给我康康!”
几秒后。
季临听到了一声“卧槽”,声音响彻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