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时分,校园里没什么人,所以要跟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并不算难。
顾星沉垂着头,迈进卫生间。许罂小跑步跟了进去。
“喂站住!顾星沉!”
“你要再不站住,我生气了!”
许罂进来尖着一嗓子,把男厕里一正站着尿尿的男生吓得直接尿了地上,喊了声“妈呀”,跑不出。
许罂气喘吁吁,在洗手台边找到了想找的人,红唇一弯,走到少年背后,抱着胳膊、扬了扬下巴。
“跑什么跑?还不是被我找到了!”
水声哗啦,顾星沉自顾自洗着手。
许罂发现自己竟还是被当成空气,刚熄一点儿的怒火又冒起来,瞪了一会儿,气冲冲一抓顾星沉手。
“喂!再洁癖你也该洗干净了,有病啊?”
“我跟你说话——”
许罂捞起男孩子的手腕才发现他手背有一道伤,水褪去,那鲜血就冒出来,蜿蜒一条鲜红。
“你受伤了?”许罂心咯噔了一下,然后忽然想起,她推桌子的时候好像撞到了他,以及,她桌边儿有一块铁皮被陈星凡那躁动症掰得飞了起来,唐诗就此还控诉过好多次。
他的伤,是她弄的。
“你是傻子吧,不知道受伤不能沾水吗,还学霸呢!老毛病怎么总不改……”
许罂掏出手绢儿想擦,却在对方冷淡至极的目光下顿了手,这一顿的工夫,顾星沉就抽走了手。
他冷淡的目光扫过许罂,转身就走。
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许罂是受不了的,抓住那只修长的手臂。
“顾星沉!你干嘛呀!当我死的吗?不理我、冷落我,你觉得很好玩儿是吧?”
男孩子高而修长的背影背对着她,后颈肌肤玉白,衬托着深黑的短发,是干干净净的味道。
他停下了步子,却没回头,也没说话。
许罂软下些语气,勾勾红唇笑:“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来了干嘛又扭扭捏捏地装作不认识……”
顾星沉默了一下,卫生间里抽水机还在哗啦地响。“我今天就递交转学申请。”
许罂惊愣,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少年如许多次那样,为她而来,从没想过还有巧合的可能性。
“你……你不是来找我的?”
顾星沉没回答,许罂眼睛有点儿酸,红了一点儿,但她向来不喜欢示弱,笑了声。“我有那么可怕?看见我在你就要马上转学。”
许罂抿抿唇,尽最大限度地掰弯了自己的脾气,和气的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分手也是朋友吗,至于这么把关系搞得这么紧张么?”
这次,顾星沉用低低的嗓音回答了她。
“朋友……”他鼻子轻轻笑了一下,似乎讽刺,“那是你说的,不是我。”
江寰看着陈星凡呆了一下,一时没憋出个一二三来。
鹅黄的灯光下,陈星凡白净清秀,她长相其实很不错,只是一头短发、个子又高,实在不能当做许罂这样的娇美女孩来欣赏。
看着看着,江寰的脸突然有点儿红,陈星凡走向许罂不再搭理,江寰低声骂了一句操,跟上去。
许罂刚跟顾星沉打完电话,心想顾星沉那个假正经,明明心里想她想得发痒,却偏偏不肯说。
就端吧,看他端多久!
许罂拿起药瓶儿,抿着嘴儿笑,对于顾星沉,她胜券在握。
看陈星凡就过来了,许罂将药随手放在一旁。
“跟谁打电话呢?笑这么yín。”陈星凡坐下,胳膊往许罂肩膀上一放,作势看手机,“学神前男友?”
“不告诉你。”许罂一收手机。
“哟哟哟~狗粮不要钱啊,到处发。”
陈星凡摸摸下巴:
“许罂,你特别像一种女人。”
“哪种?”
“鬼故事里专骗那些进京赶考书生上床、然后挖心的狐狸精,又美又骚又心狠手辣!”
“……”
“我说那个顾星沉,你要不别祸害人家了吧。挺好一少年,糟蹋了可惜。”
许罂一听不乐意,耸着肩把她胳膊推下去,“我怎么祸害他了?还有,陈星凡同学,你怎么就确定他就是好少年呢?”
陈星凡鼻子笑了好几下:“顾星沉那样儿的都不算好,那这世上还有好的吗?”
她掰着指头说:
“成绩好,人品端正,长得还顺眼,你看那么多来教室偷看他的漂亮女孩儿,他跟谁暧昧过?这种矜持的男孩子很少了好吧?”
“唉,我真同情他,被你给盯上了,我看他早晚得被你玩儿死!”
对于陈星凡的评价,许罂整理整理衣领,遮了遮,就只想评价两个字,“呵呵”。
两人坐了一会儿,许罂望着天上那两三个稀疏却明亮的星子问:“星凡,你真的觉得顾星沉很好吗?”
“当然!”
“那……我呢,真那么差劲吗?”
陈星凡从天天际收回目光,侧脸看许罂乌黑发亮的眼睛,那里头有一些些认真。
陈星凡本来想嘲笑,但她神经虽粗,却不是傻,现在明显不太合适,于是清清嗓说:“你这样盯着我逼问,我很为难啊~~”
“嘁~~”
许罂白她,重新把目光投向星光,“有时候我也觉得,我好像一不小心就会玩儿死他……也蛮纠结的。”
一纠结,一不开心,她就想分手,甩掉这个麻烦。
过去她就是这样想、这样做的,但是,现在……她好像舍不得了。
顾星沉,顾星沉……
光默念他的名字,心就痒。
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