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查出来了,违天!」
带着刚出炉的调查结果,时玮东照例闯入时违天的书房,面对这不请自来的客人,时违天的脸上没有太多惊讶,只是抬高眉毛看着他。
「你这次的动作真快。」他半是讽刺半是调侃地邀他堂弟坐下,时玮东照办。
「抱歉打断你游戏的兴致,但我不像你这么没同情心。」时玮东意有所指地暗示他堂哥,时违天则是微微扬起嘴角,有趣地看着他。
「哦,你听说了?」玮东八成是为了超市前那场小车祸前来兴师问罪。
「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看来时族内部还真是没有秘密,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族人的眼睛。
「坏消息传播的速度永远比好消息来得快一些。」时玮东不否认。「你知道大伙儿都很不赞成你的举动吗?」居然对一个弱女子下此毒手。
闻一言,时违天耸耸肩,一点也不在意族人对他的批评。
「告诉我,违天。」时玮东不解。「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吗,还是另有其人?」他了解违天对朱璃的挂念有多深,不可能做这种事才对。
「是我。」时违天大方地承认,激起时玮东不信的眼神。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刚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还不相信。「难道你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开车的速度和角度若没掌握好,朱璃的小命就玩完了。
「我必须亲眼看到。」时违天淡淡的一句话即包含千言万语,也堵住了时玮东的嘴巴。
每个人都同情朱璃,因为她是被捏在掌心玩耍的人,自是特别容易引来同情。可是却甚少有人站在违天的角度来看整件事,如果她真是敌方派来的间谍,违天该怎么做?
倘若她真的是朱璃,却又因为某种原因变成敌方的卧底,违天除了侧击旁敲之外,他还有什么方法可想?
这整个事件原本是个谜团,只有等待他手中的数据来解答。
「结果呢,违天?」过了半晌,时玮东叹气。「你从她的反应中看出端倪了吗?」
「看出一些。」时违天淡然地回答。「她的反应相当专业化,有受过训的影子,她甚至跳上车盖想把我揪出来。」说到这里他的嘴角还有淡淡的笑意,似乎觉得当时的状况很有趣。
「我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时玮东蹙眉,对他堂哥的同情一点一滴削弱中。
「她会这么反应是有原因的,看看这份数据!」
啪一声,一份厚厚的数据就这么甩到时违天的面前,而时违天连看都懒得看,直接命令时玮东念出来。
「长话短说。」时违天跷高脚瞟着他堂弟。「十分钟内把简报做完,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换句说就是他花了两个星期时间追查的辛苦都不算什么,只有他老大的时间才叫宝贵!
时玮东牙齿咬得嘎嘎作响、额暴青筋地瞪着一脸怡然的时族族长,发誓总有一天会发动全族叛变围剿他。
「好,我说。」谁要他是族长。「根据我们上回归论出来的结果,我这次换将调查的重点移至苏怀基身上,经过多方接触、四处询问之后,终于有个朱家过去的邻居肯告诉我。他提到,在苏怀基失踪的前一天,似乎曾看过他和朱杰fù_nǚ在一起并且一道消失,直到一个星期之后,朱杰fù_nǚ才又出现。」为了找到这个搬家的邻居,他不眠不休地在美国内陆飞来飞去,差点没累死他老人家。
「朱杰fù_nǚ重新出现之后呢?」时违天显然一点都不感激。「你有没有问他们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当然有了。」时玮东气得咬牙切齿,他又不是白痴。「据他们的邻居说,朱杰fù_nǚ有一段时间不太和人说话,经过了大约一个月,才又开始和他们谈笑风生。」
这就是了,再高明的演员都需要经过练习才能把戏演得好,这一个月的时间显然就是空窗期。
「这么说,朱杰fù_nǚ真的是被苏怀基带走了。」时违天骤下结论,正好命中事实。
「没错,他们是被苏怀基带走了,而且事实证明苏怀基果然是溯族的人。」时玮东边解释,边将调查报告翻到载有「苏怀基」三个字的页次。
时违天夺过报告飞快地浏览了一下,边翻边皱眉。
「看来朱杰教授收了个不该收的学生。」看完了长达十几页的报告之后,时违天丢掉手中的数据,挑眉看向时玮东,询问他有何高见。
「一点也没错。」时玮东的看法和他相同。「苏怀基表面上是物理系的学生,实际上是脑部神经学的高手,专门研究如何透过大脑控制人的心志。」
「你的意思是,朱杰fù_nǚ不但被苏怀基带走,而且还进一步控制他们的思想?」俗称的洗脑指得就是这玩意儿。
「嗯,这个怀疑是合理的。」时玮东点头。「不过,我不认为朱杰教授有受到洗脑,被洗脑的人应该只有朱璃才对。因为如果连朱杰教授都遭受洗脑,那么溯族带走他就没有任何意义。」
这倒是,倘若连朱教授都被洗脑了,那么他也帮不了溯族什么忙。反观朱璃就不一样了,她没多少利用价值,最大的功能就是拿来威胁她父亲帮他们进行研究工作。而为了避免出错,最好的方法就是彻底拔除她的记忆,让她误以为自己是溯族人,进一步训练并且利用她为溯族卖命。
他不得不说溯族的族长还颇有几分头脑,苏君复那家伙果然是个值得缠斗的对手。
「除了上述的数据之外,我还打听到一个有趣的消息,你要不要听?」正当时违天冥想的同时,时玮东突然又丢给他一个报告上没有的讯息,脸上挂着兴味十足的笑容。
「还有什么废话就快说。」时违天指指表,表示已经超过十分钟了。
时玮东撇撇嘴,打赌等他说了以后他的表情一定不同。
「传言苏怀基这家伙相当迷恋朱璃,为了进一步亲近她,他甚至编造自己是她哥哥的谎言,而且听说他相当不赞成让朱璃来时族卧底,担心的程度已经到达疯狂的状态。」
据说要不是溯族高层那一群家伙压着,苏怀基早就冲到时宅将朱璃带回去了,又若是让他知道他心中的小宝贝,居然任由违天又哄又抱又吻,他不拿冲锋枪杀光时族才怪。
「有趣。」令时玮东感到意外的是时违天并不觉得生气,反而微笑地静静思考这项讯息。
「这消息正确吗?」时违天再次确认,脑中有更多的主意形成。
「绝对正确。」时玮东突然觉得毛毛的,不知道他堂哥又在打些什么主意。
其实时违天打的主意很简单,那就是——逼。既然敌方已露出急躁之相,他当然得利用这个机会让事情一步一步明朗化,省得整件事情拖个没完。
「继续调查朱杰教授被关在什么地方,必要时出面救他。」时违天果断地下结论,派给时玮东另一个新的任务。???她果然就像族人所说的那样,是个没用的人。
沮丧至极的朱璃到处闲晃,早已无心恋战,反正族人都不要她了,她还那么努力干什么?
她怀疑族人真的想杀她,因为自从她来到时族卧底已有两个月,在这期间她不但什么都没查到,甚至还有泄漏口风的危险,难怪族人想杀人灭口。
朱璃拚命帮族人找理由,但却说服不了日渐恐惧的心,更无法解释至今为何还不见苏怀基的人影,他明明跟她说好会随时随地跟在她身旁帮她,除非他有很好的理由,否则细心如他,不可能抛下她不管……难道,他也被族人杀了?
心中愕然升起这个念头,朱璃猛地停下脚步,差点被这个可能性击倒。
不可能的!她哥哥不可能放着她不管,会不会是遇害了?会不会……朱璃越想越害怕,不小心一个闪神,竟撞到转角处的一个突起,撞得她眼冒金星,头晕眼花。
「好痛。」她才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脑震荡,眼前却发生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扇三尺宽的木门竟然在她眼前打开!
这……她……她居然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发现了一个密道!很显然地,这个密道正是通往时宅的另一个天地的洞口,而她竟然如此幸运。
差点没兴奋到尖叫的朱璃,以为自己就要苦尽甘来。她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循着幽暗的阶梯拾级而下,踩了大约一百多个阶梯才踩到底,进入时族的另一个世界。
一进入时族的地下堡垒,朱璃就呆了。她揉揉眼睛,错以为自己误闯入国防部的大楼。
居然……会有这么多重型武器?
她不可思议地眨眨眼,睁大眼看着那一排排的直升机,其中什么size都有,从两人座的直升机到足以装下整个小队的超大型战斗直升机,应有尽有,而且每一辆都擦拭得亮晶晶,尤其以机身上的时族标志最为耀眼。或者,再过去那一列列的各式步枪也很吓人,更别提堆成一座小山的各式弹匣,朱璃敢打赌,就连部队的军火库也没这些装备来得齐全。
朱璃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军备,不过惊讶的同时,她也没忘记将这重要的信息记录起来,以报告族人。
悄悄地记下大略的数量,朱璃决定再继续往前探险,她相信眼前必定更多惊喜等着她,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原则上,朱璃是对的。时族地下城堡的内容远比它地面上的建筑物来得丰富,但也同时危险许多。
浑然不察危险的朱璃,很快便发现自己迷路了,陷在宛若蜘蛛网的地下通道中动弹不得。
完了!
朱璃懊恼地遮住脸,真想上头撞死以谢族人算了。现在她不但认不得来时路,更记不清军火库的所在位置,成了一个道地的白痴。怕只怕她不只会成为白痴,还会变成一具风干的木乃伊——如果她不想个办法走出地道的话。
然而说归说、做归做。时宅的地道复杂得跟战地弯道一样,没有熟人带路根本走不出来,更何况毫无概念的朱璃?
不多久后,朱璃旋即又迷失在另一个更诡谲的空间,对着一列列的铁栏杆发呆。
这又是什么?
面对着一列又一列的栏杆,朱璃的脸上满是问号,心中的恐惧也升至最高点。她从没看过这种东西,感觉好像古罗马的竞技场,又似拷打犯人的监狱,阴森而可怕。抑或,说它是狮笼也行。粗大的铁条紧紧钳立在四周,向内依靠的排列方式彷佛在宣告主人的所有权,朱璃可以想象关在这其中的狮子眼神有多哀伤,嘶吼声有多强烈。每个人都不希望被囚禁起来,无论是动物或是人类皆然……她冥想,想象被关动物的哀伤,想象它垂死前的眼神,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在想象之中成了被捕的狮子,被看不见的敌人囚禁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兽栏会突然启动,把她关在里面?
朱璃根本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四周的铁条便逐渐向她靠拢,她害怕地摆动后脚跟不断往后退,却又找不到地方逃,偏偏就在此时,四周突然传来动物哭泣的声音,低沉嘶哑的悲呜声使得朱璃终于崩溃。
她不要死,不要被关在这个诡异的地方!
「救……救命!」朱璃双手扳紧铁栏,像疯子一样大声狂吼。
「谁来救我!」她凄厉的声音传遍时族整座地下城堡,却没有出现任何一个人来救她。
「救……命……」她吼到声音嘶竭、泪流满面,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影。
完了,她完了!她一定会死,一定会……朱璃绝望地沿着栏杆缓缓滑落跪坐在地上,责备自己旺盛的好奇心。现在,她不必等族人来杀她了,她已经杀了自己,注定饿死在这诡异的地下城堡之中。
一想起可能的命运,朱璃忍不住浑身发抖,耳边的动物悲呜声也越显凄凉。
朱璃忿忿地捂上耳朵,很想求它们不要再哭了。它们的哭声使她崩溃,她好想——「你怎么又哭了,娃娃?」
一道低沉的声音像最美妙的音符贯穿朱璃的耳朵,使她惊愕地抬头。
「老是喊救命,你就不能换点别的台词吗?」
是他,时违天!他又来救她了,把她自这座该死的牢笼中救出来。
「少爷!」见着他的面,朱璃情不自禁哭得更猛了,梨花带雨似的小脸教人看了好不心疼。
「再叫我少爷,当心我不救你了哦。」时违天笑嘻嘻地打开笼门,张开双臂欢迎自投罗网的猎物,笑得好不开心。朱璃立刻像遇着浮木的溺水者,整个人直扑他的怀里撒娇。
「你还笑!」终于脱离险境的朱璃抡起小小的拳头,朝满脸笑意的时违天捶下。
「我都快怕死了,你还有心情取笑人家。」她娇滴滴地出拳,才刚出手就被时违天拦下来。
「算我错了,你别生气了。」抓住半路拦截到的纤纤小手,时违天二话不说送入口
中,轻咬她细嫩的掌心向她道歉。
朱璃就算有再大的火气都会平息,他实在太温柔了。
「我刚才好害怕,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想起几分钟前的经历,她就忍不住紧紧抱住时违天,好怕失去他的体温。时违天低笑,他就是故意要将她逼到疯狂的边缘,人越是害怕,越是脆弱,也就抱得越紧,他才越有理由玩她。
「没什么好害怕的。」他安慰她,抚慰的手指在她柔细的发丝中穿梭,让她安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