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喝了几杯,张大户已有些微醉,压根不可能会这么善罢甘休,“想走?苏遥卿,本大爷可是花了五千两银子才请到你来,想这么简单就走?”手上的酒杯在光洁的地上摔了粉碎。
“你想怎么样?”她不慌不忙的问。
“今晚留下来,让老爷我尝个鲜,明日一大早我送你一万两黄金!”张大户气势嚣张地咆哮。
“听起来是笔划算的买卖,不过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语调还是冷冷淡淡,没有一丝火气。
“姓苏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就是一个能用钱卖到的女人吗?还计较什么?今儿个,你想走都走不了了。来人呀!”他大喝一声,窗边顿时现出好几条人影。
“是吗?”她一挑眉,从容地把玄音琵琶交给焦铭,“焦大哥,有人要找我们麻烦呢。”双手慢慢藏在背后,华丽的云裳摩出轻响。
“只要你留下,今晚你的护卫就能平平安安地离开这里。”张大户笑得更下流了。
她缓缓地走到他面前,“一万两黄金,真是诱人。”她冷笑着悄声细语道:“但我想给你省下这一万两,如何?”
刚还张牙舞爪的张大户,此刻一头雾水。
省?怎么个省法?
“张老爷,你只要能认出这笺子上的字,遥卿今日就留宿张府,如果……”
“什么字?速速拿来。”
她接着从身后拿出一张黄笺,悬在张大户眼前,“仔细看,机会难得。”边说边不着痕迹的抬起彩袖掩住脸上的冷笑。
这张细长的黄笺上,用朱砂写成的图案,怎么看都不像字,张大户心急如焚地想留住美人,看得格外用力,致使他视线迷蒙,头晕目眩,一眨眼的工夫,竟失了意识。
在晕过去前的那一刻,他听到一道柔软的清冷声音道:“焦大哥,我们即刻回去。”
“卿儿,以后这种事由我来就好……”
声音渐行渐远,张大户却已明白,他被耍了。
砰、砰、砰、砰。
三更半夜,苏遥卿回到落雁院里,关起房门来发泄今晚的怨气。
她把桌上、柜上的物品全都扫到地上,砸坏昂贵的青铜菱花镜、定窑瓷瓶、琉璃器物……
她气,多年来,她洁身自好,出污泥而不染,卖笑不卖身,如今居然仍被人当作是用钱就能卖到的女人,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她的侍女小红叹着气站在屋角,看着主子发飙,见她把头上的花簪抛满地也不敢阻止。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那个张大户去死好了!好色无品,下流无耻。”外人皆赞她冷艳优雅,谁也不知道她性情还有如此激烈的一面。
叩叩叩,有人敲门,苏遥卿马上停下动作,把额前散散的青丝拨回耳后,理顺衣裙,换上冷漠的表情。
小红见主子恢复冷静,这才上前开了门。
“我的女儿呀,你在做什么?”老鸨循着震天价响的声音,打着哈欠迈入被破坏得乱七八糟的香闺。
她轻描淡写的道:“找东西而已。这么晚了,嬷嬷早点歇息吧。”
“你……去江南玩一趟如何?”老鸨陪着笑脸问。在落雁院苏遥卿才算是当家的,万一没了这位头牌花魁,她恐怕得收山回家吃自己。除了有时为了陪客人的问题有所争执,老鸨一向不会逆了这棵摇钱树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