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女儿面前,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贴着她的耳朵,嘲讽:“看到了吗?这才是男人喜欢的。”
南南冷冷地看着她,嘴唇一点点抿紧。她捡起书包,面无表情地一步步上楼。
她甚至没有跑上去,而是把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稳。因为,该羞愧逃跑的人,不应该是她。
第一场第二镜。
南南回到房间,平静地挂好书包,坐到书桌前。依然是刚才那个表情,毫无变化。
镜头拉近,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突然滚落一滴晶莹的泪珠。
这一滴泪像是打开了她压抑的情绪,嘴唇到下颌的位置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鼻翼翕合,眼眶泛红,随即是再也止不住的泪水。
她从抽屉里拿出母亲的遗像,痛楚地抚摸着:“妈妈……妈妈!”
她哭到不能自抑,抱着遗像蜷缩在椅子里。像是一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
第二场,夜戏。
南南的男朋友阿骁给她打电话,问她到家没有,听到女朋友在哭,赶到她家门口。
她冲出大门,用力地抱住阿骁,埋在他的怀里抽泣。
阿骁是她的□□,是她唯一的救赎,是她现在仅有的全世界。
阿骁心疼地回抱她,面颊贴着她的头发,无声安慰。
这时,客厅的窗帘被偷偷拉开了一角,继母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被阿骁的帅气吸引,露出痴迷而疯狂的神色。
第三场,夜戏。
阿骁不愿意女友继续在原生家庭受委屈,跟南南商量见见她父母,表明两人的关系,等她毕业就结婚。
又一个周末,南南带他回家吃晚饭。
父亲看到女儿带男朋友回家,毫无准备,把女儿喊到书房谈话。fù_nǚ俩不欢而散。
南南红着眼睛倔强地走出书房,她已经决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跟阿骁结婚。
她这辈子就只爱阿骁一个人。
她路过卫生间,门没有完全关实,她看到阿骁居然和自己的继母在里面。
南南瞬间脸色苍白,仿佛一道惊雷砸中她的神经。
她不受控制地尖叫起来,双手抱着头,声嘶力竭,双眼通红,却没有神。
阿骁心中一跳,不再管会不会把人弄伤,用力地推开南南继母,来看南南的情况。
南南的样子令他无比痛惜,他想跟以前一样抱住她,给她温暖,可是这一次,他的拥抱却只加重了她的惊恐。她疯狂地摇着头,要挣脱他的怀抱。
尖叫响彻了整栋别墅。
……
二三两场是顾浩拍的,他喊完“卡”之后,陶悠宁却没有像之前一样立刻收起眼泪,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情境中,嗓子都嘶哑了。
郁骁在戏里是要努力抱住她,然后对方疯狂挣脱,现在赶紧走开两步:“小宁?拍完了,不哭了。”
陶悠宁哭声小了一些,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哭得委屈极了。
苏梦蕾、顾野等人都纷纷过来看她的情况。
郁骁怕陶悠宁事后想起会不好意思,帮着解释:“这孩子才刚接触表演,还不太能控制跳入跳出,刚才如戏太深了。”
在场都是娱乐圈的老人了,非常能够理解。
苏梦蕾平时跳脱不靠谱,这时却真的像个温柔的大姐姐一样,走过去轻轻抱住陶悠宁:“好孩子,已经拍完了,乖啊,谁要是敢欺负咱们小宁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她说完颇有深意地看了郁骁一眼,被郁骁无视了。
“我看剩下的就等下次再拍吧,小宁连拍三场哭戏,身体和精神都超负荷,连我都吃不消这么拍。”顾野说,“我让阿姨做个晚饭,大家一起将就着吃点吧?”
大家都没有反驳。
苏梦蕾一只手半搂着陶悠宁,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下楼。苏梦蕾自己也经历过这种情况,明白陶悠宁现在最需要的是有人给她安全感。
陶悠宁被扶到沙发上坐下来,有人给她泡了一杯温糖水,还拿了热毛巾。
喝了糖水,又用热毛巾敷脸,陶悠宁终于缓过神来了,只是生理上还有些抽噎。
刚才那种感觉真是她可怕了,她都觉得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那一刻她觉得像自己的身体了住了南南的灵魂。
只差没把自己哭成桃子干的她靠在沙发上,跟众位前辈讲了自己的感觉。
苏梦蕾了然,揉了揉她的头,不过却没回答。郁骁应该会解释得比她更专业。
“表现派的哥格兰认为,演员演戏应该有两个自我,第一自我是扮演者,第二自我是工具。在表演时,作为创作者的第一自我要对第二自我进行加工处理,直到他逐渐成为一个理想的人物形象。”所有人都安静地听着郁骁说。
陶悠宁在培训班还远远没到学这些理论的程度,似懂非懂地听着他继续往下说:“演员的两个自我是控制和‘合一’的关系,没有表演经验的人可能会放弃控制。但是哥格兰不认同这种做法,如果演员在演戏时完全忘记了观众,那他就不是一个演员,而是一个疯子。”
陶悠宁好像有点听明白了,刚才她的情况可能就是完全和角色‘合一’了,而没有控制。
想到自己刚才演的场景,她微微脸红,小声而心虚地嘀咕:“我才不是疯子。”
“噗,”苏影后终于没忍住,大笑着把她抱进了怀里,“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