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语吟吟地转头,似沉浸于回忆,“我很喜欢玫瑰花,凌哥哥就在院子里种满了玫瑰花,去了国外好几年,好久没看过它们开花了。”
唐诺再迟钝也听出了秦竹吟话里的挑衅,而且她看向她时,目光里有着毫不掩饰挑衅。
不悦与酸涩在唐诺心里酝酿着,良好的教养不允许她发脾气,只有淡笑回应,“到划开的时候我邀请你来参观。”
秦竹吟笑了笑,唇角的幅度掩藏着讥诮,她站直了身,直直地与唐诺对视,“如果没有唐小姐,我可能就是这做玫瑰园的女主人了。”
她的话如锋利的剑,直奔要点,战火的硝烟瞬间挑起。唐诺没有应对过针锋相对的场面,极力维持着面上的平和沉静,沉声提醒。
“秦小姐,我已经是凌骁的妻子了。”
秦竹吟不可置否地一笑,直截了当地说,“唐小姐,我是来向你宣战的。”
唐诺眼前的秦竹吟自信张扬,她不加掩饰自己的目的,磊落坦荡,这点赢得了唐诺很敬佩。面对这样一个明媚鲜活的人,唐诺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优势。
秦竹吟细细在唐诺脸上逡巡了一番,红唇轻启,“温婉沉静的大家闺秀气质,和周阿姨真的很像。”
她口中的周阿姨大概就是凌骁的母亲了吧,唐诺被她暗藏的话锋莫名地刺疼。
唐诺的脸色比之前白了三分 ,秦竹吟见目的达成,带上墨镜,长腿一迈走向座驾,恣意地挥了挥手算作告别。
“等凌哥哥回来我再来拜访。”
唐诺第一次羡慕会吵架的人,这种行为虽然不太文雅,但是能把愤怒和不满酣畅淋漓地宣泄,比塞在心里好多了,很遗憾她不会这个技能。
所有的好心情被突如其来的女人给破坏了,晚上,唐诺喝了两口汤就吃不下饭了,她的胃口一直就不怎么好,吃得也不多,只有被凌骁盯梢着吃饭时,才能多吃两口。
刚开始和凌骁共进晚餐的时候,他会很诧异地盯着只喝汤不吃饭的她,拧紧眉头,低声戏谑,“凌太太吃这么少难怪总是喊没力气。”
那时唐诺还好没有喝汤,不然会毫无形象地忍不住喷出来。这个口无遮拦的男人说的是刚同房那段时间,她有天晚上累得毫无意识地低喃,“好累啊,我真的没力气”。
然后凌骁长臂一伸将自己碗里的饭填进了她的碗里,低头在她耳边说,“多吃点,下次晕倒我不负责。”
唐诺的耳垂被湿热的气息烫红,拿起勺子开始吃饭。
有时她吃不下那么多,凌骁深墨色的眼眸便凝视她,用着略显凝重的语气问,“唐诺,你是想我喂你吗?”
他说的话从来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唐诺不敢尝试被喂饭,垂下头继续和小半碗饭缠斗,而心口涌着暖意窥视他强硬下的温柔。
昏黄的夜灯静静流淌着,唐诺打住了和凌骁相关的回忆。睡意被满腹的心事驱赶,她犹豫地拿起手机看了看,终究还是给路凝打了个电话。
唐诺是个特别守礼的人,她要给路凝打电话,一般都会先发个短信问路凝方不方便。
这次她没有按照惯例走,反常必有妖,路凝听到唐诺专属铃声,第一反应就是她家诺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此刻,邱子轩暗骂了句不合时宜的电话,按住心不在焉的人,沙哑着声安抚,“别管它。”
路凝伸手拿过手机,屈膝一顶踹开图谋不轨的人,不理会他的黑脸。
“唐诺电话。”
邱子轩只能不满地坐到一边。
唐诺:“我有点睡不着。”
路凝皱着眉问,“诺诺,你怎么了?”
唐诺深吸一口气,按捺着心口的不安问,“路凝,你知道秦竹吟吗?”
邱子轩眉毛上扬,暗自感叹凌骁这是后院着火了。路凝瞪了眼幸灾乐祸的男人,轻声安慰,“诺诺,这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别在意。”
“不,我控制不住地在意她,”唐诺软软地恳求着,“路凝,你告诉我关于她的事情好不好?”
唐诺从来没发现当她娇柔地求人时,杀伤力是极强的。都怪唐诺平时太善良,路凝现在有种如果我不告诉唐诺就好像犯了什么十恶不赦大罪的错觉似的,立马心软坦白。
“我就知道这个丫头以前老跟在凌骁后边,别人一接近凌骁就生气,搞得凌骁是她私有物一样。听邱子轩说,她是周家老佣人的女儿,和凌骁一起长大的。”
喔,青梅竹马啊。唐诺克制不住心口的难过。
路凝见唐诺没出声,又觉得自己说多了,出声安慰,“哎哎哎,秦竹吟以前没机会现在更没机会,现在更没机会,诺诺她跑你面前蹦跶就别理她。”
唐诺轻笑一声,佯装镇静,“嗯,路凝,谢谢你。”
电话挂断,只有唐诺自己知道她的笑容有多苦涩。
原来凌骁以前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如果秦竹吟说得是对的,那么凌骁娶她就因为她和他母亲有些相似?
好多不好的想法在唐诺脑海里风起云涌,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不要再自寻烦恼。
她从床上爬起来,在桌子上翻出一本《清心咒》尝试静下心阅读。
半个小时过去,很遗憾,她失败了。所有的文字只在嘴上里过了一遍,里面的意思她统统没有输入脑海。
唐诺扔掉书,躺在床上懊恼,以前她不是这样的。她不会为了某件事或者某个人烦恼,不开心的事只要看看书,都能将所有的不愉快丢在脑后。
现在,和凌骁有关的事,她根本想不透。
这个男人就像是高贵的黑色曼陀罗,绽放着地狱最美的花,幽雅清淡的香味,是致幻致命的剧毒。
很糟糕,她已经中了一种叫凌骁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