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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论文答辩终于过去，两个星期后，唐诺这学期所有的课也都结了。这样算起来，她的学生生涯也差不多结束，下个学期只要正式答辩拿到毕业证就可以直接毕业了。

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大家闺秀自带宅的属性，唐诺整天窝在家里一直没出过门。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天空灰蒙蒙的，烟雾般的冬雨冷森森地笼罩着光秃秃的大地。

一整天，唐诺都窝在沙发聚精会神地看书。当然，她看的绝不是什么轻松的小说，这不太符合她的气质。

凌骁回来的时候，唐诺许是累了都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她手里还紧紧拽着本《大乘止观法门》，整个人气韵出尘，他就这么看着她，竟然从心底生出了些平静的心绪。在他眼里，唐诺静得仿若要羽化而成仙。

好梦被侵扰，唐诺唇上吃疼，皱着眉睁开眼，凌骁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俊脸便映入她的眼中。虽然每天都看习惯了，但那么一瞬，唐诺再一次被惊艳到了，白皙的耳朵慢慢地染上粉色。

他们就这么近距离对视着，呼吸交织，这氛围太过奇怪，唐诺的心跳越发加快，目光艰难地从他脸上挪开，低声喃喃，“你回来啦。”

凌骁唇弯微微勾起，淡淡地笑着，低下头，宽厚的手掌抚在她的手上，指尖在她右手的食指上揉了两下，然后握住，暖意从她的食指传递到全身。

“还疼吗？”

他看着她，眼底流淌着怜惜。唐诺的心猛地跳动着，温柔的暖意铺天盖地从四周席卷而来，将她网住。她感动得唇角微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摇头回应。

她的右手受过伤，是在她和父母车祸去世的那一天。那天的车祸她独活了下来，双亲离她而去。她的右手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尺神经性断裂。

即使接好神经，她的食指依然麻木，花了好久的时间康复也不像从前那样灵活自如，也因为如此，她失去了去奥地利维也纳音乐学院留学的机会。

自从父母离去后，没有人会在意过她手上的伤。不能弹钢琴，唐家的其他长辈没觉得有什么损失。

冬日的雨天里，食指总是会隐隐抽疼，没有人会关注这个细节，久而久而她自己忍着忍着也习惯了。而凌骁是第一个在意的，他细心的温柔震撼了她的心。

但是，唐诺的面前蒙上了薄雾，她看不懂，为什么这个男人要这么温柔。

凌骁不知道唐诺这么一瞬生出了怎么多复杂的情绪，他只瞧着她眼底弥漫着层薄雾，顺势将人抱在怀里。

凌骁以为她只是想起她人生中最为悲惨的一天，勾起了伤心的情绪。他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等她平复情绪。

“唐诺。”

“嗯”

声音似乎和往常一样镇静了，凌骁紧贴着她耳边问，“你有没有欺负过人？”

“啊？”唐诺认真思考了下，坦诚回答，“没有。”

当然，凌太太这么乖巧善良，凌骁早知道这个答案了。他抚着她的长发，缓缓开口，“晚上带你出去玩。”

其实，凌骁想说的是，晚上带你出去欺负人。

结婚半年来，这是凌骁第一次带唐诺出门赴宴。唐诺突然发现，她对凌骁的了解太少了，她只知道她是怀市凌家的大少爷，而凌家如今只有他在当家，她对他的朋友及他的事业发展一无所知。

这个局是临时攒的，卓小少爷谦牧作为一只单身狗无聊得发慌，想要找人闹跨年，于是，打电话请凌骁和唐诺出来玩。

刚开始凌骁绝对是拒绝的，跨年什么的，当然要过二人世界。

卓谦牧哼哼了两声，提了个发人深省的问题，“表哥，你把表嫂关在家里，你看她是多么的寂寞啊，而且，你说说结婚这么久都没带表嫂出来见朋友，你就不怕表嫂误会你对她不够重视吗？”

卓谦牧还在滔滔不绝找其他理由说服，凌骁没有听进去，他回想起这段时间唐诺一个人呆在家孤独冷寂的身影，心里有个口子泛着心疼，直接回了卓谦牧，“晚上我和唐诺过去。”

邱子轩和路凝听卓谦牧说凌骁要带唐诺出来玩，也答应过来一起跨年，而柯祈哲秘书，因为自家女友回了老家留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也赴了卓谦牧的局。

聚会地点是在市里有名的私人俱乐部，黑色的法拉利停下，车门打开，冷冽的寒风吹来，唐诺被冻得瑟缩。

等她下车，晶莹透亮的雪花在眼前飘落，唐诺伸出手，惊讶和喜悦取代了脸上的从容。

墨绿色的大衣忽然披在她肩上，她的手被凌骁握住，唐诺抬眼看向身边的男人，唇角流露出放松的笑容，“下雪了。”

南方的孩子对雪有种莫名的喜爱，只是她的手太冷了，凌骁给她扣上前襟的扣子，声音与风雪混杂，“别贪玩，你扛不住冻。”

二楼的阳台，卓谦牧端着杯龙舌兰，惊异的目光落在了花园。

雪花越来越密，从天空似飘絮般洒落。凌骁低下头，轻轻吹落落在唐诺发梢上的雪花。

他就穿着件银灰色衬衣，恣意地站在天地间，像临寒而开的傲梅，孤高清冷，一举一动却满含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