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络眉头一皱,立刻看了她一眼。落霞也马上闭嘴。但是,不过须臾,自家公主就调整好了神色,说道:“母亲的话,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们既然跟我到这里来,就是我的心腹。如今我对宁姐儿好,是因为她到底是哥哥的亲生女儿。而且,这孩子不错,三则,这要是传出去,对哥哥的名声也不好。”
落霞听了这话,半是开玩笑地说道:“公主自从醒过来之后,说话做事,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么成熟稳住起来。”
江月闻言也笑起来。本来是开玩笑的话,但是却说到了沈千络的心坎里。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正在晃神之际,门口却走来一个老嬷嬷。进来就说道:“公主,前面叫奴婢来传话,说墨儿哥回来了,叫您去看看。”
沈千络“哦”了一声,继而又疑惑道:“墨哥儿回来,不是正常的事儿吗?怎么还特意过来通传我一声?”
那个老嬷嬷却不再说话,而是径自离开了。落霞追道门口,说道:“这是哪个屋里的?怎么这么没规矩,说完了话就自己走了?”
沈千络站起来,说道:“罢了。我也没见过墨儿哥,江月,落霞,带上礼物,咱们去墨哥儿的院子里看看去。”
沈千络带着江月和落霞,端着个礼物盒子,一经往墨哥儿的院子里去,一面走,一面想,这个墨儿哥,从前自己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哥哥被贬谪流放之时,也带着他一起去,这位嫡子死在了路上,哥哥也得了重病。当时沈千络身为太子妃,知道这个消息,担心这自己哥哥也会死去。
当时她冒着大雨,哭着去求太子萧若。但是对方却只回了一句冷冰冰的:“愚蠢。”以及一道紧闭的大门。也是那个时候,沈千络才知道,原来夫妻情分,骨肉亲情,在皇家的权柄和争斗面前,都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沈千络压着心里的丝丝难过,紧了紧杏子黄苏绣披风。到了墨哥儿的院子。刚迈进门槛,却听见那边树影下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沈千络往后一退,用手势止住了江月和落霞,躲在门后听了起来。
耳边响起一个年轻少年的声音:“贵全,我昨日叫你带给绿玉的那块和田玉佩,她收了吗?”
那个叫贵全的小厮立刻说道:“哥儿放心,小的早就送过去了。那块玉佩价值连城,绿玉小姐可高兴了。真不知道她是哪世里修来的福,哥儿您对她这么好。”
墨哥儿说道:“你不知道。绿玉跟别的女子不一样。她出了长相美丽温婉之外,还教给了我很多以后为人臣子的道理。这些都是别人没有告诉过我的。”
沈千络本来也没有一直留神去听,但是耳朵听到“为人臣子”四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有了细微的变化。片刻之后,墨哥儿却又说道:“那玉佩是宫里贵妃娘娘赏赐的。她应喜欢。”
沈千络叹了一口气,转而对江月和落霞使了一个眼色。江月立刻通传道:“公主驾到!”
门里的墨哥儿和贵全立刻止住了话题,到门口行礼。墨哥儿偷偷抬头,只见一个穿着杏子黄色披风,淡粉色罗裙的高挑女子走了进来。
这女子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生的粉雕玉琢,清秀漂亮。一对桃花似的大眼睛,跟自己也就差不多大。墨哥儿这几日很少往府里来,头一次见到这个女子,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沈千络看了出来,莲步款款地走到墨儿面前,说道:“墨哥儿,我是你父亲的嫡妹,按照礼数,你该叫我一声姑母。”
墨哥儿抬起头来,依旧是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这个时候,从里间屋里走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到了跟前就行礼,然后恭敬地说道:“奴婢见过公主。”一面又转而对墨哥儿说道:“哥儿,快叫人啊!这是你姑母。”
沈千络淡淡相对。墨儿哥回转回来,立刻行礼:“沈临墨见过姑母,姑母安康福寿!”
听到安康福寿这几个字,落霞忍不住偷笑了一下。毕竟从前在藩国生活,还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称呼。但是活了两辈子的沈千络对这些场面话已经再熟悉不过,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淡笑说道:“墨儿不必多礼,起来吧。”
“请姑母到里面去用茶。”沈临墨拱手行礼。
沈千络点头跟他进去,又想起刚才在门外听到的话,便说道:“我也回来两三天了,但是一直也都没见到你,直到今天才有机会。”
沈临墨心虚,听到这话,开始踟躇起来。这时候,贵全立刻说道:“回公主的话,哥儿这几日一直在外面拜会名师朋友,谈讲仕途经济的学问,所以一直没有回来。”
沈千络斜眼看了一下贵全和应声附和的沈临墨,淡淡说道:“那你可得好好照顾墨儿,做好一个奴才该做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这话里的敲打以为已经太过明显。但贵全素来也十分机灵,立刻恭敬地说道:“公主放心!奴才一定做好分内之事,而且,奴才又怎么敢去挑唆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