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天花板,呜咽地说:“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为什么非得是我啊。”
柳明修看着她,“我的命更苦,我还得伺候你。”
等一系列检查做完,窗外已经微微透出亮色。谢蔷疼得一个晚上没睡好,柳明修也没睡好。
手术安排在上午十点,今天周三,学校还有课,柳明修提前给舒宁和杨夏发了消息,让他们帮忙请个假。
阑尾炎手术,前后至少得住院3到5天。
九点半的时候,护士过来推谢蔷去手术室。
谢蔷躺在病床上,人很慌张,揪住柳明修的衣摆:“等、等一下!”
护士推床的动作停下来。
柳明修好笑道:“干吗?现在知道要撒娇了?”
谢蔷抿抿唇,仍在垂死挣扎:“我觉得……我还能忍忍,不一定非要做手术……”
柳明修敛了嬉色,“不行,医生说你情况严重,早切早了,反正阑尾长在你身上也没多大用处。除了让你作。”
谢蔷仰躺望天,不住滑落两行清泪,“可手术会留疤。”
“微创不缝针,伤口在肚脐眼那儿,不仔细看不清楚。”
“可那样我的肚脐眼就不美了,看起来就不好看了!”
“……”柳明修顿了几秒,说:“我不在意。”
谢蔷想也不想,“但我未来老公会在意啊!”
“……”
柳明修终于反应过来。
敢情这人有没有半点儿良心?三更半夜打电话向他求助,在他怀里一副哭唧唧要死不活的样子,折腾得他一个晚上没睡好,到医院又是跑上跑下陪她做检查,又是联系医生商量治疗方案。
他还低声下气求了自家小舅舅,小舅舅是外科专家,在这方面有相当丰富的手术经验,更有过无创手术的先例。
要知道,从小到大能让他柳明修低声下气的人没有几个。
现在懂得过河拆桥了,他还好好站在这儿没死呢,居然大言不惭地谈论什么未来老公?
柳明修内心刚涌起的半点柔情磨灭得干干净净,调头转向护士:“推她去手术室,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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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蔷在里面做手术的那一个小时,柳明修就站在走廊外的安全通道口,吹着凉风,怀疑人生。
中途谢蔷的手机响了好几次。
来电备注是“沈哥哥”。
柳明修没有接。
他最基本的道德底线还是有的。
他目光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那串号码在屏幕上不断闪烁,暗下又亮起。
对方坚持不懈地打了五通,确认这头无人接听后,改成了发短信。
消息推送进来,柳明修余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
沈哥哥:【小蔷,看到消息回我电话,我很担心你。】
柳明修瞬间就他妈螺旋爆炸了。
第一,他记起三个月前谢蔷在洛杉矶被媒体拍到的照片,当时和她一起闹上国内娱乐头条的男主角,就是姓沈的。
第二,谢蔷给这个人的备注是“哥哥”。
为什么喊他哥哥?凭什么喊他哥哥???
柳明修觉得不可饶恕。
柳明修觉得接受不了。
从小到大,谢蔷从来没有一次喊过他“哥哥”。
没有人能理解,他柳明修对“哥哥”这个词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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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蔷不是麻醉药失效后自然转醒的。
而是术后回到病房的半小时,活生生被疼醒的。
柳明修抓着她的十根手指头,塞在嘴里啃鸡爪似地啃。
丝毫没留力气,趁机报复似地,把她十根手指头都啃出了一圈儿牙印。
谢蔷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条件反射想坐起来揍人,腹部刚使力,牵扯着伤口一阵剧痛。
谢蔷嗷嗷地倒回床里,颤抖地指着他:“你居然趁我生病咬我的手!”
知道我这双手上了几千万的保险吗???
演奏家的手你也敢咬???
我他妈垂死病中也要跟你拼了!!!
柳明修盯着她,凉飕飕地说:“谢蔷,在国外那两年跟你的沈哥哥玩得高兴吗?这次生病怎么不让他来照顾你?三更半夜给我打电话赖在我怀里哭的事你沈哥哥知道吗?”
谢蔷终于知道这人突然发神经是怎么一回事。
谢蔷现在阑尾不痛了,有精神和他折腾了。一撩长发,悠然地说:“我打了呀,可是沈哥哥当时忙,没接到。”
她转转眼珠子,轻描淡写地瞥他一眼:“人家沈哥哥可是大忙人,哪能跟你一样?”
柳明修脸色渐沉:“我看起来很有空?”
谢蔷点头,“一个三个月能交三十六任女朋友的人,我实在想不出来他平时能有什么正经事干。”
“……”柳明修被她噎了一道,冷笑,“谢蔷,我提醒你一下,这里是私人医院,隶属我们家集团旗下。”
“……”
谢蔷犹疑,没反应过来:“所以呢,你想干吗?”
……
十分钟后,谢蔷从医院的vvip病房被换到了急诊室外的走廊上。
急诊科人来人往,路过的人几乎都有意无意地望她一眼。
谢蔷还是要脸的,她好说歹说也是半个公众人物,虽然私人医院保密工作完善,但抵不住大众的好奇心。
要万一现场哪个人恰好认出了她,把她现在蓬头垢面,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拍下来宣扬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谢蔷揪起被子遮住脸,压低声对柳明修说:“你不要太过分。”
柳明修挑眉:“求我。”
我求你妈个头哦。
谢蔷冲他翻了个白眼,死不认输,干脆整个人钻进被子里,谁也别想看见她半根头发丝儿。
柳明修就这么在她床边站着,看她能犟到什么时候。
憋了十五分钟,谢蔷憋不住了,从被窝里露出一个脑袋,头发蹭得乱糟糟的。
柳明修瞧她一眼,“怎么?”
“……我想上厕所。”谢蔷羞耻地说。
柳明修侧开身子,做了个“您请好了”的手势。
谢蔷没动作,看了眼手背上的针头和身上插的各种管子。
王八蛋。
这人就是算准了她没办法自己去厕所。
谢蔷四处张望,“看护呢?我的看护呢?”
柳明修说:“别做梦了,我不点头,谁敢过来给你看护?”
谢蔷:“……”
谢蔷现在身上伤口疼着,躺在人群繁杂的急诊室门口,不仅上个厕所都不能如愿,还要被柳明修这个人渣嘲笑。
手机不在身边,她也没办法叫人。
谢蔷太难过了,觉得自己的命实在太苦了,怎么偏偏就摊上柳明修这么个混账玩意儿。
人在病中,情绪也格外敏感,没一会儿,谢蔷耻辱地红了眼眶。
眼泪啪嗒啪嗒就往下砸。
柳明修啧啧两声,慢悠悠地说:“哭,你哭,你一哭我就想笑。”
“柳明修!”谢蔷气得大叫。
柳明修体贴地从病床底下抄出一只尿壶,放在她怀里:“你要是实在忍不住了,就用这个,千万别尿在床上,那得让多少人笑话。”
谢蔷哭得更大声了,气得在床上直蹬腿,抬手把那只尿壶扔开十几米远。
柳明修笑得肚子疼,坐下来,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蔷儿,是不是想尿床啦?要不要哥哥去帮你买个尿不湿啊?”
谢蔷两眼红得像只兔子,边哭边打嗝儿,断断续续地骂他:“柳明修……你……你王八蛋……你要下地狱……给油锅炸……”
“嗯,我王八蛋,我要下地狱,给油锅炸,炸成烤串给你吃。”柳明修心情好的时候语气也格外温柔。他长得好看,唇红齿白,笑起来的模样十分具有迷惑性。
柳明修把她拉进怀里,薄唇触着她的耳垂,“说啊蔷儿,说你想去厕所,求求哥哥,让哥哥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