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华绮粗粗扫一眼信封,发现信是从蕉城祖宅送来的。
虞老夫人道:“周氏病重,业已时日无多,她写信来家中,恳求你父亲去见她最后一面。”
自从周氏被虞父彻底厌弃后,便总是心事重重。时日一长,竟成了病症。此去蕉城,她的病症愈发严重。
虞华绮闻言,拆掉信封,展开五页余的信纸,仔细看了看。
周氏在信中追忆往昔,字字恳切,絮絮叨叨写了许多,并反复哀求虞父,最后见自己一面。
虞老夫人虽对周氏母女不满,但她一生信佛,对生死看得很重,不免生出怜悯,试探着问虞华绮:“阿娇,若周氏真撑不住了,这是她最后的愿望……”
虞华绮对周氏如何,并不在意。
她见到这封信,倒是盘算一件事。祖宅建在蕉城深山,山路崎岖,爹爹若真去看望周氏,一来一回,至少能耗费掉十三五日。
如此,爹爹与范秉全然没有交集,如何还会招致祸端?
可爹爹未必愿意去看周氏。
虞华绮转念一想,若自己好好规劝爹爹,或许也能避免此祸。
故而,她只答道:“祖母,孙女会将信给爹爹看的。要不要去,单看他的心意。”
虞老夫人闻言,叹了声气,拍拍虞华绮的手背,“阿娇,祖母老了。这人一老,就容易心软,你莫要怪祖母。”
虞华绮摇头,“祖母是心善。”
从存谨堂离开后,虞华绮去了虞父的书房。
虞父尚未归家,她空等着,无事可做,便拆开信封,仔细又看了一遍周氏的信。
意外的,虞华绮在其中一张信纸的背面,看见一行字:我知道程雁琳临死前,最后一句遗言。
程雁琳是虞华绮的生母。
虞华绮抿着唇,生出几分猜疑:据她所知,娘亲去世的时候,周氏还只是暗恋爹爹,并未与爹爹有所接触。
周氏如何会知道她娘的遗言?
难道周氏只是撒谎,为了诓爹爹去见她?
虞父进了书房,见女儿端坐其中,笑道:“阿娇怎么在这?”
虞华绮打开自己带来的食盒,端出其中糕点,“爹爹,我从齐王府带回了您最爱的咸糕。”
虞父见女儿给自己带了糕点,很是喜欢,可听闻糕点是从闻擎处拿回的,不免又生出几分妒忌,“怪道人说女生外向,我瞧阿娇就是这般。”
虞华绮取了块咸糕,递给虞父,撒娇道:“阿娇才没有外向,阿娇只向着爹爹。”
这话虞父爱听。
他的唇角明明已经上扬,却还要故作不信,“何以见得?”
虞华绮答道:“今儿我听齐王说,范秉狼子野心,虽炙手可热,却不宜结交,刚听得这消息,就赶着回家告诉爹爹您了。这哪是向着外人?”
虞父被哄得越发开心。
但他尚存一丝理智,“阿娇归家,不是因为七日之期已到,必须回来?”
虞华绮被戳穿,也不心虚,“那阿娇也是最挂怀爹爹的,一归家,就跑来将消息告知您呢。”
虞父对闻擎在朝政上的见解素来佩服,闻言,心中有了思量。
fù_nǚ俩说了会话,虞华绮见虞父将咸糕吃得差不多了,才道:“爹爹,阿娇方才在祖母处,看到了蕉城祖宅传来的信。”
虞父听到祖宅二字,神色有些复杂。
虞华绮又道:“周氏病重,在信中说,自觉时日无多,求爹爹去看她。爹爹可要去吗?”
虞父对周氏并无什么感情。
昔日,周氏在他最思念亡妻之时,给他下药。碍于世俗,他只能将其娶回家。但他娶回周氏之后,对其并未多作理会。
谁知周氏安分守己了十余年,竟在他放松警惕之时,再次给他下药,还以此诬害阿娇。
当初若不是废太子劝阻,他早就将周氏休弃了。
“爹爹不去。”虞父道。
虞华绮原想着,将周氏的事告诉爹爹,去不去,由爹爹自己决定。
但她看到了周氏写的那行字。
虞华绮抿着唇,取出信,递给虞父,“爹爹看了信,再决定去不去吧。”
虞父不似虞老夫人,业已眼花,仔细翻看一遍,就发现了信纸背面那行字。
我知道程雁琳临死前,最后一句遗言。
“刺啦”一声,信纸猝然被揉皱。
虞父面色难看,死死攥着信纸,眼底透出几分不可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