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擎哥哥。”
终于,随着这一声娇甜的呼唤,整个秦宅阴沉抑郁的气氛顿时消失。
天色明明已经昏暗,秦宅所有的下人,却都觉得仿佛拨开云雾,见了天日似的。
闻擎的神色却还是森冷的。
若是往常,听到虞华绮的声音,他早就出去亲迎,不会还坐得住。
领着虞华绮去见闻擎的老管事,大暑天的,抹了把冷汗,对虞华绮道:“王爷就在前面的凉亭,虞姑娘请吧。”他说完,自己却止步于此,不敢再上前。
虞华绮没觉出异样,她入了凉亭,踏上台阶。
天色昏暗,她差点绊倒在最后一阶。
闻擎眉心狠狠一跳,但没有起身去扶。
“闻擎哥哥,你怎么不点灯?”娇滴滴的抱怨。
因着夜色的遮掩,虞华绮没察觉出他的不对劲,抱怨完,又笑吟吟地去拉他的手,“你跟我来。”
玉白柔荑软得仿佛一个清甜的梦,轻轻覆在闻擎手上。
他无法抗拒。
面无表情,霸道尊贵的青年不发一语,随着虞华绮往秦宅外走。
老管事和凌厦就在不远处,两人噤若寒蝉,连动都不敢动,对视一眼,眼中全是敬佩。
虞姑娘果然厉害,不但不畏惧王爷那冷面阎罗的模样,还能把王爷从凉亭里弄出来。
实非常人所能及也!
虞华绮对那二人的腹诽毫无所觉。
她第一次主动牵闻擎的手,还牵得这样久,安静的环境,让她心中小鹿撞得愈发厉害。
出了秦宅,她仍直愣愣地往前走。
闻擎瞥了眼候在门边的马车,没有提醒,任由虞华绮牵着自己的手乱走。
片刻后,虞华绮反应过来。
她回头,朝闻擎粲然一笑,“闻擎哥哥,我走错了。”
虞华绮又带着闻擎,原路折返回去,坐上备好的马车。
两人牵着手,上车不便。
可虞华绮有些不舍得松手。
她抿着唇,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手心就被松开,随即,整个人落到闻擎怀里。
虞华绮直接被抱进了马车中。
骏马迈开蹄子,车轮徐徐转动。
良久,虞华绮才回过神,欺霜赛雪的肌肤晕开娇艳的胭脂丽色,连乌眸都凝着薄薄一层水雾。
她没想到闻擎会这般主动。
前世,都到了那个地步,闻擎也没有主动说明心意。虞华绮一直认为,两人若想好好在一起,非得靠自己先捅破窗户纸才行。
谁成想,闻擎也有这样主动的时刻。
贝齿咬住粉唇,虞华绮忍着羞意,往闻擎怀里缩了缩。
闻擎被她闹腾的,一身阴鸷的气息消散殆尽。
他紧了紧手臂,让怀中的人靠得舒服些。
眨眼的功夫,马车便到了湄河。
湄河边,夜间的天香楼热闹非凡,娇侬软语,灯火辉煌。那靡艳的胭脂香味,几乎要透过车窗,渗进马车里。
闻擎终于开口,“到了?”
虞华绮靠在他胸口,不老实地拨弄着他佩戴的青玉,“到了。”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闻擎也没说什么,抱她下了马车,“去哪?”
直至此刻,借着天香楼明亮的灯光,虞华绮才看出闻擎冰冷的神色。
她主动环住闻擎的脖颈,乖觉道:“去前面那艘画舫,最大的那艘。”
闻擎脚步一转,抱她上了画舫。
巨大的画舫停泊在河岸便,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吸引了无数视线。
第一层,歌舞笙箫,美女如云,跳着曼妙的舞,唱着靡靡的情歌,气氛煞是动人。
闻擎淡淡扫了一眼,并未将其看在眼里,抱着虞华绮上了二层,他问道:“这是永宁王府的船?”
虞华绮心不在焉,点了点头,指挥闻擎把自己抱到东窗边。
画舫前进的速度很快,未几,就远离了河岸边缘,与那些星星点点,低吟浅唱的小舟分隔开来。
虞华绮不断瞄着河心,感觉差不多到了,便扯扯闻擎的衣袖,“闻擎哥哥,你放我下来。”
随即,天际猛然炸开九十九朵绚烂烟花,灿烈辉煌,夺人眼球。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夜空中,惊叹不断。
就在此时,河面忽而出现两道长长的火龙,自东南双向,汇聚而来。
仔细一瞧,却是两列举着火把的龙舟。
鼓点声密密麻麻,龙舟们猝然分开,很快就在河中央,变幻作四个字:与子偕老。
苍穹间,烟火绽得灿烂,河面上,火龙亦燃得明亮。
虞华绮悄悄看着闻擎的神色,用指尖触碰闻擎的手背,试图缠上去。
毫无征兆的,前方飞快划过两艘船,遮住了火龙舟摆出的热情艳丽的字。
后面那艘船,船头站着个干净利落,双手叉腰的妇人,那妇人中气十足,怒吼道:“你给老娘停下!”
前头那艘船,船尾亦站着个汉子,他仿佛是刚从天香楼逃出来的,身上还缠着几条桃色披帛,“我又不傻。除非你保证,我停下,你不打我。”
妇人怒道:“你要死啊,还敢讲条件!再不停下,晚上别想回家!”
很快,后面那艘船就追上了前面的,整个河面飘荡着叫骂和求饶声。
旖旎缱绻的气氛,被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作者有话要说: 阿娇:我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