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擎掩住眼底的杀意,没有理会他,而是朝混乱的大堂使了个眼色。
很快,荣王又被推搡着挤了出去。
虞华绮正烦着荣王,见他被挤得衣冠歪斜,形容狼狈,还怪解气的。
她不由轻笑出声。
闻擎见她对荣王笑,浑身瞬间紧绷起来,下颌抿成极锋利的弧度,脸色愈发冷峻。
虞华绮察觉到身后的视线,含笑回头,“王爷?”
她见闻擎面色难看,以为他是因珍宝被盗而心情不好,好心安慰了他几句。
可闻擎的心情并未回转。
他想问虞华绮今日为何来见荣王,又不敢问,整个人像是在地窖里藏了十年的老酸菜,酸得惊天动地。
虞华绮见安慰无用,干脆换了个话题,“王爷,昨日说给您做的剑穗,已经做好了。等我有空,就给您送去。”
说到虞华绮亲手做的剑穗,闻擎的脸色不由舒缓许多。
他勉强克制住了酸意。
理智回笼,见虞华绮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闻擎心疼又好笑,哄道:“左右暂时追不到人,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在皇城里寻到一家僻静馆子,里面的饮食很合虞华绮口味。原想等几日,待太后生辰过了,再带她去玩的。
但今日冷着脸,似乎吓着了小姑娘。闻擎打算先哄哄她。
那家馆子没有招牌,藏在邕宁巷深处,看似平平无奇,门口却是青砖铺地。
连绵的阴雨初歇,几缕金灿灿的光洒下,落在青砖地上,水花晕染出霓虹颜色。
虞华绮和闻擎落了座,桌椅是红木的,简约素雅,每桌都摆着白瓷瓶,瓶中插着几朵水晶菊。
别的不提,单从这个时节能养出菊花,就可以知道,这间小馆非比寻常。
馆内的菜肴亦很合虞华绮的胃口,她用得比平日多些。
闻擎见小姑娘心情不错,陪着她坐了会,聊天消食,等她有了几分困意,才送她回虞府。
虞华绮今日忙,刚睡完午觉,就被哥哥拉着,去了一趟宝琅坊。
原来虞翰远的未婚妻钟仪生辰将近,他想给钟仪选些首饰珠宝,又怕自己选的,不合小姑娘的品味,故而特意找了妹妹作陪。
虞华绮想着嫂子钟灵毓秀,心思细巧,定然偏爱玉器。她也不给哥哥省钱,选了好几样价值连城的玉饰。
两人临走前,虞华绮瞧见宝琅坊里的几串璎珞,和几条漂亮的流苏,似乎都比她编得精巧。她买了回去,准备拆解掉,研究研究人家是怎么编的。
忙活了一夜,虞华绮才将昨日编好的剑穗改编完。
她带着剑穗和自己的长剑,去了衡武街后巷的秦宅。
谁知闻擎一大早入了宫,到现在还未出来。
虞华绮将剑穗留下,提着自己的长剑离开。反正她不着急,下次来,再求闻擎教她剑法也不迟。
她不急,老管事留不住人,却是急得要命。
从昨日起,王爷的心情便一直不好,他们这起子服侍的人俱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原想着虞姑娘来,哄一哄也就好了。
偏偏这样不凑巧,虞姑娘好不容易来一趟,王爷却错过了。
老管事仔细地把虞华绮给的剑穗收好。他眼神好,看到虞华绮手里那柄长剑,剑首的穗子和王爷这个款式很相似,只是长短不同。
虞姑娘离开,他就指着这个剑穗,讨主子欢心了。
今日很巧,虞华绮前脚刚进家门,虞歆后脚也跟着进来了,满脸的喜气洋洋。原来是太子妃让她回来一趟,取了给太后准备的寿礼,明日再去东宫。
虞华绮没理会她,径直去了存谨堂。
虞歆一朝得志,怎能不炫耀,跟着也去了存谨堂,美其名曰给祖母请安。
正是用晚饭的时候,虞老夫人留了虞华绮姐妹一起用膳。
虞老夫人倒没有为难虞歆,一视同仁地问了两姐妹明日的穿着,和准备的寿礼,确认没有纰漏,便让虞歆先回去。
虞华绮陪着祖母说了会话,见祖母有了困意,也回了自己的掌珠苑。
临睡前,虞华绮让巧杏把寿珠从佛堂取出,仔细收好,明日要拿去给太后贺寿。
天光熹微,几缕雪白的云飞速移动,透出些许绚烂的金光。
虞华绮已经收拾停当,换好湘妃色蜀绣百蝶衣裙,挽了灵秀的飞仙髻,发间仅插一对点翠双宝灵蝶簪,淡扫娥眉,轻点朱唇。
清华娇媚,眼波横动间,撩人极了。
从虞府到太后的寿安宫还要许久,虞华绮没有很多时间,只简单尝了几口燕窝粥,便要出门。
巧杏担心她路上饿,忙用碟子盛了糕点,装进小木盒里,“小梨,你把这个拿到马车里。”
小梨接过,凝神看了看,道:“巧杏姐姐,咱们屋里还有没有旁的盒子?这木盒小,又是红色的,待会别和装贺礼的酸枝木盒弄混了。”
巧杏正抱着装贺礼的酸枝木兽雕八角圆盒往外走,闻言笑骂:“就你仔细!也不瞧瞧装贺礼的盒子有多精致。单说上面的五福碧纽,就嵌着拇指大的猫眼,谁会看错?”
说着,巧杏还特意打开设计精巧的猫眼纽锁,给小梨看,“你瞧,这装贺礼的圆盒,连打开都不容易。”
虞华绮漱完口,见几个丫鬟还在磨蹭,瞥了带头的巧杏一眼,“哪来这样多的话,快去做事。”
巧杏应声,正要下去,虞华绮蹙着眉,突然道:“等等!”
此时天光尚未完全大亮,夜明珠散发着幽白的光,虞华绮眼尖,看到上面隐隐约约的几条裂纹。
将其取出,仔细一瞧,底部更是有道巨大的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