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骂人,格外有趣,她听得津津有味。偶尔有几句,那些书生没骂准痛处,反而被其他人驳倒。虞华绮听着,恨不得下去帮着骂。
她放下手里的蜜桃饮,扒拉着窗户,探出头往下看。
正在此时,溜出去买琥珀核桃的巧杏在门外出声,“见过齐王。”
齐王?
虞华绮的注意力被吸引。
她推门出去,果然见到了闻擎。
“齐王殿下?”虞华绮莞尔,恭敬地行礼,“好巧。”
闻擎颔首,余光瞥过她脖颈间粉嫩的疤痕,敛眉道:“伤还未痊愈?”
虞华绮摇头,“伤口都好了的,只是还有些疤,大夫说伤痕太深,可能祛不了了。”她说这话时,神情自然,看着对此并不在意。
闻擎没说话,神色似乎有些不愉。
虞华绮不觉,兀自笑得甜软,“华绮正想见您一面,苦于无缘,不料今日这样巧。”
闻擎绷着的唇角微松,“找我有何事?”
虞华绮含笑,请他进雅间一叙,亲手给他倒了盏香甜的蜜桃饮。
“日前在灵音寺后山,承蒙您相助,华绮心存感激。知道您什么都不缺,华绮只略备了几份薄礼,聊表心意,还望您不要嫌弃。只是这事不好传扬,华绮不敢将礼送往王府,若您今日方便,我让人送到此处?”
她笑得动人,点漆眸水意盎然,朱唇轻启,丁香微露,实在蛊惑人心。
闻擎端着蜜桃饮,猛地喝了一大口,被腻了满嘴。他不动声色地放下杯盏,“我稍后有事要办,你若想送,可将礼送到衡武街后巷的秦宅。那是我的私宅,不会有人知道。”
虞华绮点头,笑道:“华绮记住了。王爷,我这有些糕点,您爱不爱吃枣泥山药糕?这金栗酥也极绵软香甜的。”
闻擎素来不喜这些甜腻糕点,刚才又被蜜桃饮甜得恶心,正待拒绝,鬼使神差地,想起之前在灵音寺,自己拒绝收虞华绮的红绸,虞华绮快要哭出来了的模样。
他取了块枣泥山药糕,面不改色地吃下。
“怎么样?这可是溢香斋最出名的糕点之一了。”虞华绮笑吟吟的。
闻擎被齁得说不出话,勉强挤出两个字,“不错。”
难得见他对一样东西表示喜欢,虞华绮想着,可以在给他备的礼中,再添几样时令糕点,或者干脆给他送个甜点师傅。
闻擎今日来茶馆有事,和虞华绮没说几句话,便要离开。
虞华绮客气地送他出门,转身又坐回窗边,饶有兴致地听下面的书生骂贺昭。
闻擎穿过长廊,走到对面厢房,透过还未关上的房门看到这般情景,薄唇不悦地敛了敛。
忽而一阵风过,虞华绮面前的窗户被带上。
这是茶馆内部,如何会有这样大的风?虞华绮莫名其妙,但既然窗户关上,她也懒得再打开。左右听人骂贺昭,她已经听腻了,于是顺势起身道:“咱们回吧。”
归家后,虞华绮先带着蟹黄酥去看望祖母,随后回了掌珠苑。
她今日颇有闲情逸致,坐在葡萄架下的藤椅里,修剪着刚摘下的花朵,挑选着插进水晶圆琉璃瓶里。
突然,存谨堂的嬷嬷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姑娘,宫里来人了,传您去接旨。”
虞华绮微微怔住。
宫里传旨?上辈子并无这一出啊。
待她换了见客的衣裳,去往前厅,祖母和爹爹已经跪着,就等她了。
虞华绮亦跪下。传旨的老公公开始宣读,刚宣完第一句话,虞华绮便震惊不已:这是赐婚诏书!
怎么会这样,距离前世皇后钦定她为荣王妃,不是还有月余吗?
彼时太后寿宴刚过,因为她的寿礼特殊,在寿宴上大放异彩,太后赞叹不已,称她孝心可嘉,皇后便很快下了决定,劝皇帝定自己为荣王妃。
可如今无缘无故的,皇后应该还在考量各家女子,并未定下人选。对自己,充其量也只能说最看好而已。怎么会突然赐下圣旨?
宣旨的公公读完圣旨,把虞华绮扶起,笑着与她道喜。
虞华绮得体一笑,回了礼,眼底却毫无喜意。
皇后毫无征兆地要给她和荣王赐婚,该不会是荣王那个蠢货,背着自己在宫里做了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