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盼盼不由期待地看向虞华绮掩在锦被下的腿,“腿伤如何了?”
明明卫敏坐得离宋盼盼更近些,而且她的腿是骨折,比虞华绮严重得多,宋盼盼却瞧也不瞧卫敏,只顾着追问虞华绮。
虞华绮靠在撒花大软枕上,似乎靠得不舒服,她慢悠悠地调整着坐姿,晾了宋盼盼一会,才开口道:“并无大碍。”
轻巧的脚步声淹没在厚软地毯上,巧杏端了茶进屋。
宋盼盼接过茶盏,真诚地看着虞华绮,语气颇为遗憾,“无大碍就好。否则容颜受损,十指也不能纤纤,腿再伤得无法跳舞,恐怕以后就再也勾不到男人了。”
她这话说得恶心人,卫敏脸色登时冷了下来。若不是虞华绮拉着,卫敏能拖着伤腿,把宋盼盼从窗户丢出去。
虞华绮乌眸冰凉,脸上却淡淡漾开一个笑,“劳烦挂记。恐怕宋姑娘担心我,已经担心一晚上了吧?”
宋盼盼端着茶,饮了一口,神色无端倨傲,“你怎么敢这样想?”言下之意,虞华绮不配让她牵挂一晚上。
虞华绮笑意转深,“若不是牵挂我的伤,牵挂得一夜未睡,宋姑娘怎么会敷了三层粉,都遮不住眼下青黑,和眼尾的细纹呢?”
宋盼盼今日为了见虞华绮,特意打扮许久。她平生最恨的就是虞华绮的狐媚脸蛋,更恨自己被夺了风头,此刻突然被说形容憔悴,自然气恼极了。
她“嘭”地一声,放下茶盏,起身怒视虞华绮,“不过一张脸罢了,你少得意。我们来日方长。”
宋盼盼恼羞成怒,含恨离开掌珠苑。
虞华绮只当她是跳梁小丑,并未多看一眼。
前世宋盼盼在虞歆的信上做了手脚,诬陷虞父谋反,导致虞家被抄。不过前世的仇前世已报,今生一切尚未发生,虞华绮不会对宋盼盼做什么。
但若宋盼盼还敢再犯,虞华绮绝不会轻饶。
卫敏最看不上那等暗藏祸心,说话绵里藏针的小人,见宋盼盼被虞华绮怼走了,心里颇为痛快。
有了兴致,她继续和虞华绮说起她的书生。
虞华绮听得头疼,赶紧往卫敏嘴里塞糕点。
她最挑剔的,虞家光是专门给她做甜点的厨子,就有八个之多。掌珠苑的点心,自然比外面的精巧细腻不少。
卫敏正说着话,突然被打断,原是有些生气的,甜滋滋的糕点化在嘴里,却又发不出脾气了。
虞华绮的耳根子终于得到清静,给自己也拈了块水晶马蹄糕吃。
不久,小梨从屋外进来,给她们俩添茶。
“姑娘,那位宋姑娘从我们院里离开,转眼就去了二姑娘的慕枝苑。”
虞华绮闻言,眼里流过几许冷光。
所谓蛇鼠一窝,那两人还真是臭味相投。
卫敏在虞家玩了没多久,卫家三哥便来接了。
原来卫敏是偷跑出来的。
俗语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卫敏这样乱跑,被她三哥臭骂一顿,背回了卫家。
暮春时分,垂柳枝叶渐老,变得苍绿干燥,几只早蝉尖锐地鸣叫着。掌珠苑的下人怕扰了虞华绮午歇,拿着小杆子去粘。
有几个顽皮的,把粘来的知了烤熟,趁热脆脆地吃掉。
暖融融的日光透过银红床幔,拂在虞华绮姣美净白的脸庞,她纤长细密的睫羽轻颤了颤。
随即,那双含水凝雾,亮生生黑水银丸一般的眼眸睁开。虞华绮醒了。
“巧杏。”
听见传唤,巧杏赶紧领着小丫鬟们进屋服侍。
虞华绮伤的是腿,大夫嘱咐了,说宜静养,不宜挪动。但她躺了一天,实在难受,便换了衣裳,由丫鬟们搀着,在院里慢慢转了一圈。
凑巧收到荣王来信。
荣王的信越写越长,厚厚一叠,信封都快塞不下了。
虞华绮拆开信,忽略荣王那长长一串赞美自己智慧的话,再忽略荣王啰啰嗦嗦表述的被楚云岚回应的喜悦,看到第三页纸,才看到正文。
原来,荣王把楚云岚这些年陆续当掉的物品都寻了回来,其中不乏对楚云岚来说,很有意义的东西。譬如楚云岚一岁时,她父亲送的长命锁。
荣王想找个机会,把这些都还给楚云岚,纠结着问虞华绮,什么时机最恰当。
虞华绮直接否定了荣王的计划。
人家小姑娘脸皮薄,心思细,典当东西度日的事,定是唯恐被人知道。荣王直接把人家藏着掖着的事捅了出来,即便是好意,也太伤人家的自尊。
若真要送,成婚以后再送还差不多。
虞华绮接着往下看,又是一大段冗长又无意义的话,赘述了荣王搜寻那些东西的艰难。
荣王还提及,自己在此期间,偶然寻到了一枚虾须镯,镯上嵌着纯红莹透的火珠,有拇指大小,艳丽稀罕。他想着楚云岚不喜这些俗物,这宝物又实在难得,问虞华绮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