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她的号码叫什么来着？
貌似叫【你的小可爱又上线啦】。
醉意上头，霍斯承眯眸，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记这些，记得这么清楚。
就好像，那些过去真的在他的生命里刻骨铭心过一样。
但只有他知道，不是，这些细节，曾经只是生活中不被留意的一页，他甚至感觉到厌烦。
一直到她走了，他才意识到她已经渗透到他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而他已经习惯。
手落在那个熟悉的号码上，按下的那一瞬，一晚上的失落、纠结，似乎都有了答案。
他很想听她说话。
电话并没有很快接通。
莫夝欢此刻正躺在卧室那张大床上，深陷一部虐恋情深大戏不可自拔。
上面的台词矫情到极致。
——“是不是有天她消失了，你才想起她的好？”
——“不，大概，是我一直知道她的好，却不知道她会消失吧。”
我一直知道她的好，但不知道她会消失吧。
莫夝欢手顿在暂停键上，鼻子算了酸，突然觉得许妍这个不知人间冷暖、爱恨情仇的学霸之前的提议倒是挺有道理的。
她现在看着悲情剧，的确有种看电视剧里的自己的感觉啊。
可惜，剧中的男主在女主消失后，能追悔莫及，想起她的好，而他的男主……
他的男主他妈地来电话了！
霍斯承的来电弹出来，莫夝欢下意识抬手抹了下湿润的眼角。
意识到自己接通了霍斯承电话时，已经晚了。
“喂？”带着哭腔的嗓音落入霍斯承耳朵里，他有点不确定。
“莫夝欢？”
“嗯。”莫夝欢徒劳地擦了两下并没有眼泪掉落的脸颊，“怎么了？”
声音挺弱的。
——没之间他离开浅水湾时，那么冷硬。
他声音一下软了两分，“你哭了？”
声音出口，包厢内一下寂静无声，一根针落都能听到。
在这般诡异的寂静里，隋业和陈二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兴师问罪的电话。
这俩人，有情况啊。
旁边周熙已经局促尴尬到极致了，陈二也意识到此处，眼神瞟过去，想抽死几个小时之前的自己。
就说嘛，两人不能无缘无故搅合到一起，要是是二哥想复合，那他完了。
他今晚不仅一手安排了一个妞给二哥，还一手送他俩上了热搜，换来了莫夝欢一场公然地讽刺。
这……他是不是活不了太久了？
陈二往后挪了挪，没等负荆请罪说两句什么，霍斯承已经出去了。
他显然也意识到包厢内突然静下来的气氛，当然没有让其他人看笑话的爱好。
包厢门彭地一声关掉，陈二腿也跟着颤了一把，“隋业，你快看看我是不是印堂发黑，命不久矣了？”
“…………”隋业扫了他一眼，“彼此彼此，我觉得我大概也挺黑的。”
旁边两个妹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他俩这个样子，有点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二彻底拉下了脸，打响指将端坐等待的周熙叫过去，“哎，你……”
他烦躁地爬了两下头发，“你要不先回去吧。”
日啊，这都是什么事啊。
这要是传到小祖宗耳朵里，不会觉得是他在给霍斯承找女人吧。
两尊大佛他都得罪不起，而现在，这两尊大佛还出去打电话了。
陈二感觉这个包厢，顿时闷不透气起来了。
他踢了隋业一脚，“都怪你，提什么上节目，你什么时候对莫夝欢节目这么感兴趣了？”
隋业无奈看了他一眼，半晌，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你特别不感兴趣一样。”
他一手拽过陈二的手机，“不感兴趣，你连莫夝欢直播平台的app……都特么摆到home位置了？”
“你什么时候放过去的？你这是看莫夝欢直播损二哥，看的多上头啊？”
隋业有点无语。
“……”陈二哑口无言，两人沉默，半晌，他摇头感叹，“我们几个之间，就程之琅依旧坚挺了。要不说程总是业内精英呢，对一个人的评价，永远保持理性，哪像我，短短几天，就已经有点被莫夝欢表面迷惑了。”
他叹完气，看向隋业，“要不，你出门去看看二哥被莫夝欢迷惑到何种程度了？”
隋业看了眼紧闭的包厢门，摇头，“算了，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
此刻，包厢门外，霍斯承斜倚栏杆，静静地听莫夝欢讲话。
“霍斯承，你个混蛋！你还敢打电话，你是不是就仗着我喜欢你啊……”
“是，我是喜欢你，可那是过去了，你现在有哪一点是值得我喜欢的？”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宇宙级别那种的！”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厉害，给我做了顿饭，我就要感激地重回你怀抱啊。”
“你做梦……”
“你是想证明自己的魅力吗？”
“不好意思啊，你来错地方了……”
她声音带着哭腔，弱弱地，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说完，还有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入耳。
霍斯承顿了顿，头一次，听到她哭没有不耐烦，他很轻地开口，“嗯，我是个混蛋。”
他大概真的是个混蛋吧。
这世界上男朋友当到他这个份上的，不多了吧。
脑海中一晃而过刚才周熙提到男主演故意拖延拍摄，屡次ng时讳莫如深的表情，他突然感觉自己这个前男友真是太他妈混蛋了。
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握着手机，身影挺直地站在走廊边，“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听着。”
听到他这句话，莫夝欢第一反应是脑海中脑补出他往常一贯的冷淡模样，情绪瞬间像开了闸，再也压抑不住，“霍斯承，你是不是都没有心的啊……”
“哦，不对，不仅没有心，还是瞎的。”
“我明明比那个她更好看，更有钱，你喜欢我一下会死吗？”
“你是觉得我凶吗。”
“大概，真的会死吧……”
她自言自语着，脑海中回想起刚才电视剧那句台词——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辈子就要耗在你身上了，所以有恃无恐啊……”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辈子就要耗在你身上了，觉得有恃无恐啊。
他是吗？
他大概，或许是吧。
人是有惯性的，从前那些日子像一眼看不到头，他以为她会一直纠缠他。
或许，也不能算是纠缠。她只是很喜欢黏着他，跟着他，是他觉得烦。
现在还烦么。
似乎不烦了。
霍斯承声音哑了两分，“现在不是……已经吃到教训了么。”
有恃无恐之后，她离开了。他得到教训了。
他声音很轻，莫夝欢只顾着哭，没太听清楚，下意识反问地“嗯？”了一声。
他却有点再说不出口了。
下意识的话，瞬间提醒了他，他有点舍不得她。
霍斯承顿了顿，低沉的声音融进夜色里，“哭够了么，要不……”
“……我送过去给你打两下？”
像一句玩笑。
可谁知道多少真心话借着开玩笑说出口。
莫夝欢愣了一下，很快，挂断了电话。
她突然意识到跟霍斯承的纠缠，已经不能用没逻辑来形容了。他似乎完全没有“前任应该消失地远远地”的自觉。还总要在她面前晃上两遭才习惯。
可她没兴趣陪他玩这种游戏了。
电话挂断后，霍斯承久久驻足在原地，眸光放到远处。
会所在二楼，外面是繁华的商业街，窗口开着，有风吹进来，醉意醒了大半。
将近凌晨的时间，外面广场有男男女女结伴往回，多是一对一对的。从前她挽着他，是不是也是这副样子的？
*****
当夜，钟越从家里赶过来时，已经是凌晨了。
他完全想不到自家一向严于律己、遵守清规戒律的boss，在私人聚会也能喝到这种程度。
不过霍斯承酒品非常好，没有闹，也没有其他老板醉酒后常见的耍酒疯。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后座，声音沉沉地，“钟越，帮我查一下《凤还巢》剧组……”
“好的，霍总。”
“看一下男主演是哪位……”
“好的。”
“现在就查。”
“好……啊？”
现在就查？他正开着车，怎么查？
钟越手下稳稳把控方向盘，试探着跟自己家老板打商量。
“霍总，现在就查啊？”
“嗯。”后座的人低低应了声。
钟越却感觉这他妈简直是在为难他。
他从后视镜中朝后看了眼，犹豫了半晌，斟酌用词，“霍总，您……是不是醉了？”
后座明显醉了的人掀了掀眼皮，“我醉了，你就可以嫌弃我了吗。”
额……
钟越额头上一串冷汗留下。
他哪敢啊？
******
车很快上了高架，“霍总，照旧是衡越华庭吗？”
他同情地看了眼后排闭眼的老板，想起今天莫夝欢的直播内容。
要说惨，还是老板惨，自从跟莫夝欢分手后，连浅水湾都没得住了。
衡越华庭论面积，论设施，跟价值几亿的浅水湾还是没得比啊。
——啧，这就是靠女人的男人的下场啊。
如此想完，他又感慨起来。自己可不能做这种男人，自己要努力赚钱养女朋友呢。
后排霍斯承低“嗯”了声，终于没再提当场让他查男主演的茬。
夜风吹过，头痛欲裂。
他靠在后排，感觉季节真的冷下来了。
*****
次日，一上班，《那些年，我忘不掉的前任》节目组就炸了。
“我的天，莫夝欢太刚了吧。”
“还是苏姐有经验，之前请莫夝欢时直属上司还不同意。这下，莫夝欢一出手，话题就爆了，苏姐要彻底翻身了吧。”
“谁说不是呢，不过千算万算，没算到莫夝欢会这么6啊。她是怎么想出来放那几幅图的。太炸了。”
“还能怎么想，淼淼，一看你就是没谈过恋爱分过手失过恋的，说真的，我他妈杀了他都是轻的。狗前任，我现在想起来，分分钟不仅想杀人，还想鞭尸呢！”
被叫淼淼的人叹气：“我分手过，我也想杀，这不是我前男友是咱们大boss吗，我这也得杀的了啊。只能每天回家暗处戳扎小人了。”
最先开口的妹子冯云一边刷着微博，疯狂点赞转发，一边开口：“我宣布，直接转粉莫夝欢了。太帅了，是我们女人的榜样。”
说着，她顺手转发了一条微博，配图是她的照片，下方被人p了莫夝欢“死亡三件套”——
“说起来，这次咱们节目做完，奖金要领到手软吧。”
此时，过了一夜，网上依旧热议不段。
本以为似乎莫夝欢挽回前任的节目，官宣阵容第一天就来了个终极大反转，引网友们通宵吃瓜。
节目热度也飙升了不止一星半点。
【本以为是个俗套的挽回前任的憋屈综艺，谁想到走的是手撕渣前任的爽剧情呢？】
【好马不吃回头草，虽然霍斯承这棵草很不错，但不好意思，莫夝欢值得更好的。】
【说真的，这个综艺播出也有几季了，到底为什么越来越凉，收视率骤降，节目组心里没点数吗？】
【他们不知道的，也就撞到莫夝欢了，要是碰上个一般艺人，现在估计早被封杀了】
【对啊，估计是觉得撕渣前任不够正能量吧，看现在圈里分手的，哪个不是发微博感叹曾经爱情，就算分手，也得装作大方说和平分开的……就知道有多虚伪了。】
【对莫夝欢转粉了，就喜欢这么刚的。】
谁能想到，一档濒死的节目，就这样被莫夝欢偶然的一个举动，突然炒热了。
这背后反映出来的是现在人已经不想看粉饰太平的和平戏码了。
当天上午的节目组会议，人员齐聚。坐在主位旁的苏琳手滑着微博，随意开口：“我觉得，时代不一样了，我们的节目也要创新……”
旁边直属领导一声不吭，大boss点头，非常赞许。
“苏琳一接手，节目热度迅速起来了，不过还是要努力维持住……”
她欣慰地朝苏琳看过去，这一眼，意味着长达一年的办公室内战，以苏琳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强势翻身结局了。
“莫夝欢简直是苏琳的救星啊。”会议散场，淼淼照旧跟冯云咬耳朵。
冯云点头，“毕竟，这种手撕渣前任的戏码，谁不爱看呢？”
“说起来，以前感觉霍斯承人模人样的，现在，似乎这张脸没以前顺眼了呢。”
她边往外走，边翻着手机里存的霍斯承硬照，最后叹口气，“谁能想到，竟然是个渣男。”
同一时间，舆论发酵，对于霍斯承的评价也千变万化。
本来，豪掷四亿为霍斯承拍下浅水湾别墅这件事，已经让很多网友倒戈支持莫夝欢了。
加上现在莫夝欢的强势应对又吸了一波粉，粉丝数量飙升，让舆论主流风向也明显地转变起来。
【有一说一，霍斯承是挺渣的，不怪莫夝欢怼他】
【嘘，霍粉要撕了你啊】
【怕什么，正主都开撕了，我支持欢欢，真以为他们撕得过首富千金吗】
【霍斯承他眼睛是瞎了吗，四个亿不说了，刚甩了莫夝欢，他是怎么看上周熙的？？？】
【说不准，说不定就好这一口呢】
几条感叹评论后，突然有条突兀的留言进入大家视线——
【咳咳，前霍粉，我们……不准备撕啦。大家内部已经吵起来了[闭嘴]大家放心说吧】
很快，这条评论就被，我都不信。”
张灵回忆了一番，赞同道：“确实。”
以前不觉得，现在想起来，首富家的女儿，做到这种程度，真的不容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