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承扯唇,“现在这种关头,纪偃貌似不是什么太好的选择,毕竟……”
“你那个做事极端的叔叔,吃里扒外,人尽皆知,除了我,找其他人联手,也不是没可能。”
“没了我,你们日子怕是不好过——”
手里的香烟燃起,火光萌动,映地他神色晦暗不明。
莫夝欢扭头朝他看过去,半晌扯了扯唇,也没否认,“倒也不劳担心,说不定……”
她歪了下头,回忆了下叔叔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一脸白痴地开口:
“……说不定叔叔听说我们分手了,心疼我,突然又和我爸和好了呢。从此共享富贵、繁荣昌盛。”
霍斯承:“…………”
霍斯承被她怼地成功闭了嘴,两人沉默着,一前一后下楼。
旋转楼梯上,正好碰到往楼上走的莫广海。
他明显多喝了几杯,脸上已显醉意,莫夝欢驻足,等到霍斯承身影彻底消息在视线之内,就看她爸上下扫了眼她,低“嗯”了一声,“还知道打扮好再来。”
说完仿佛想到什么,朝霍斯承离开的方向瞥了眼,恨铁不成钢地开口,“要让你爷爷看到,你再跟他出现在一起……”
“小心他打断霍斯承的腿!”
莫夝欢想了下那个画面,刚才霍斯承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在脑海里晃了一遭,她静静开口:
“算了,如果有需要,我会自己来。”
“不劳他老人家动手了。”
*****
就会名为接风洗尘,实则是股东尽数出席的商务酒会,席至中途,来了不少记者。
不知道是不是莫广深授意。
莫夝欢下楼时,刚好撞到从一间会议室出来的莫夝笙。
几年不见,他身形越发清瘦,修身衬衫穿在他身上,都松垮垮的,整个人泛出一丝若有似无的森冷气息。
走到差不多门口位置,不知是否第六感作祟,他忽然回头,冲楼梯上的她扯了下唇。
一个怪异的笑,像冰沁入骨髓、蛇爬行过脊椎。
莫夝欢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她僵立在原地,半晌才想到点头回应。
觥筹交错,席至正中。
莫自行正被几名相熟记者围住,关于莫氏之后的发展话题再次被提及。
一切维持着不动声色的表面平和。
莫夝欢刚进门,就被斜刺里伸出来的一只手拽过去。
表姐卫明恩一身低调的定制衣裙,冲她摇着头,玫瑰色的唇间无声吐出两个字——“逼宫。”
“这出先斩后奏,二舅他玩的也是溜——”
莫夝欢秒懂,估计莫夝笙得了不错的职位。
没等到她回应,卫明恩抱臂,掀开眼皮瞥向远处,莫广深在记者面前春风得意、莫夝笙道貌岸然伪装着他的表面谦虚,半晌,她唇边勾出一弧度,极尽讽刺。
莫夝欢不动声色跟着看过去,没多说什么。
争家产在上流圈不少见,莫家家大业大,亲兄弟尚会不合,遑论,他们这种表面平静下的你死我活。
莫广深、莫广海、以及卫明恩的妈妈——她的小姑,根本不是出自一个母亲。
彼此当年都恨不能搞死对方的,哪来的亲情呢?
莫夝欢略微走神,看着最前面年近八十,身子骨依然硬朗的莫自行。
他脸上皱纹横生,身材却依旧高挺,眉眼间,也能依稀看出年轻时风流不羁的样子。
那个年代,绝对的男权社会走到尾声,旧时代的习俗尚未销声匿迹,更不用说在外面悄无声息养个二房了。
所以,她已故的亲奶奶,是被莫家称为大夫人的。
——一个没任何存在感、不得丈夫珍爱的木偶人。就连死去,都去地疑点丛生、无声无息。
……
“欢欢,叫你呢——”
“莫夝欢?”
“莫小姐?”
旁边有人推她,莫夝欢回神时,正看到一室人不同幅度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有媒体举起摄像头,闪光灯亮起。
突然位于众人注目焦点正中的莫夝欢疑惑着朝前方看去,被记者簇拥着的正中位置,莫自行拄着拐杖,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
“少先刚刚提到的那个职位,我考虑让我的孙女,夝欢来试试——”
“夝欢年轻,还希望各位以后多帮助包涵。”
“当然了,具体事宜,还是要董事会商讨决定。”
说完,举起酒杯,出于礼数地朝一众人示意。
这话说的客气,莫氏隶属莫家,他莫自行发话了,任命一个分公司主席的事,哪个敢说不同意?
什么职位?莫夝欢听得一头雾水,耳侧哗然一片。
镁光灯纷至亮起的瞬间,她眼角余光瞥到莫夝笙阴郁的脸色,和莫广深骤然层叠的眉间。
“我的天。恭喜了,莫小姐。”惊讶之下,已经有人口不择言。
莫夝欢朝前面看过去,面前女人容貌平平,穿着一身保守样式的礼服,耳环倒是别致。
她扫过一眼,待看到旁边大腹便便的男人时,马上了然。
——貌似是宋家扶正的那位小太太。
宋二太太朝她看过来,激动之情比她更甚。
莫夝欢马上知道,那个“刚刚被提到的职位”,一定是个肥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