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是无袖的，长度差不多到膝盖，暗夜黑衬着她象牙白的皮肤，让镜子里的人好像都跟着耀眼了。

裙子挺漂亮，不过那地方冷气开得很低，估计会觉得凉。

唐卡犹豫了片刻，又拿了件军绿色的夹克衫。

头发只是简单的修剪过，没有做任何造型，浅粟色跟她眉眼五官很搭，给人感觉非常温柔，好像没有任何棱角。

唐卡对着镜子笑了下，那张脸看着有些腼腆，还带着些羞涩，就像个不谙世事单纯少女。

其实全都是假象，唐卡自己心里很清楚。

她出门转了一圈，在附近店里吃了碗小馄饨，然后才打车前往蓝夜。

两年不来，这里又重新装修过了，看起来越发富丽堂皇且张扬。

要不是那个熟悉的招牌，唐卡肯定以为自己没来过。

听说徐静姝挨打之后，这里就改用了会员制。

所以她即便出示身份证，也没被准许进入。

她站在门口，给香香打电话。

反复打了好几次，香香才出来接人。

看到她后，唐卡吓了一大跳。

她画的非常夸张的妆，嘴唇化成了中毒的深紫色，脸上搽了金粉，亮晶晶的让人不敢直视。

她穿了一件非常短的露脐背心，下面搭了条热裤，那身材别说是男人，就连唐卡看了都转不开视线。

两人找到吧台前，她重新点了两杯酒。

一杯给唐卡，一杯自己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卡小心翼翼道。

“我要订婚了。”她笑着说。

“跟谁？”唐卡问。

“一个儿子和我差不多大的老男人。”香香说。

“为什么？”唐卡惊讶。

“什么为什么？”香香看她。

“你们家不是很有钱吗？为什么还要嫁给那样的人？”唐卡很不理解。

“有钱只是相对的，人多开销也大，有时候表面光鲜私底下却落魄到常人难以想象。看我们家人天天在各种场合吹嘘，实际上每个背后都欠了一屁股债……大手大脚惯了，却又没有赚大钱的本事，可不只能坐吃山空了么。”香香说。

“即便是那样，你也不应该牺牲自己的爱情啊。”唐卡忍不住道。

“爱情值几个钱？能当饭吃吗？我从进娱乐圈那一刻起，就是准备牺牲的棋子。什么超模，吹什么人气和商业价值，不过是给自己的脸上贴金，盼着将来能卖个好价钱而已。”她这语说直白又心酸。

唐卡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望着她一杯酒接一杯酒的灌。

“这些话，我也只敢在你面前说说而已，出门后见到熟人，还得装成挥金如土的大小姐。别人穿当季新款，我得穿限量高订，家里包堆成了山，碍于面子还得继续买，身价这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能跌，咬牙饿肚子也得撑面子，否则人脉一断，势头就再难起来，这就是落魄豪门的悲哀。”她苦笑道。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么？”唐卡轻声问。

“你就坐在这儿，听我吐吐槽、说说话，我就已经很感激了。”香香说。

“酒喝多了伤身。”唐卡小声说。

“就这一回，以后我得做一个二十多岁男人的继母，见面机会放纵了。”

“香香……你，还想曲先生么？”

香香的表情，在灯光下呆滞了数秒，随即反应过来后笑。

“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要还想着他，也许可以尝试一下……”

曲家有钱，曲新源也有自己的事业。

如果两人还有可能，为什么不找个更年轻且合心仪的人呢？

唐卡说完这话后，香香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妹妹呀，看来你真的不懂感情。即便在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可能去找他。”她笑容很让人心疼。

她说的对，唐卡真的不懂。

同样是联姻，为什么不能是曲新源？

“来，陪我喝一杯。”香香脸上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我不能喝。”唐卡说。

“为什么，好像已经成年了呀，别告诉我你酒精过敏！”她媚眼如丝道。

“不是，我得保持清醒，要不然谁送你回去啊！”唐卡理智道。

混迹于这种地方的人，男男女女都非善类，新闻上也常见什么‘捡尸’之类的话题，这让她本能的保持着警惕。

所以她滴酒不沾，只看着香香喝。

“卡卡，我难受……”

“哪儿不舒服？”

“心里。”

“那咱们回去吧，到我家怎么样？到时候你可以随便哭，没人会知道的。”唐卡建议说。

“好。”香香点头。

她望着唐卡，尽管脸上画着很重的妆，神情却显得异常温顺乖巧。

唐卡禁不住在心里叹气，多好的姑娘啊，怎么就落到这步田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