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一僵,转个身又把背对他,“我说过只有责任!”
“只有责任?如果只是这样,那你这份责任还真是背得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甜甜蜜蜜啊。”杜旭炎忍不住要嘲讽。
李斯冷冷的瞪他一眼,却不置一词。
杜旭炎耸个肩,不管他是不是听懂了自己的活,他都继续说:“我看你这大半年来是没有照过镜子,你真应该去找一面镜子来看看,一提起绛儿时,你那一副掉了心,失了魂的模样。”
李斯一僵,脸孔马上紧绷,“关你什么事!”
杜旭炎眼一亮,几乎听得出李斯口气里的恼怒,看样子不需要他“点化”嘛,李斯根本就知道自己——
杜旭炎马上明白了。原来,这个正经的家伙还有一副别扭的个性哩!杜旭炎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声,避免一场血光之灾。
绛儿到底说了什么刺激到这家伙了啊?
唉,看样子他这个做朋友的得多操劳了。
杜旭炎抱起胸膛深深吸了一口气,“唉,这么看来,你们是决定要离婚了?那绛儿以后要由谁来照顾呢?前几天我和夕绘才说,绛儿要是没有你在约束她,以她的个性啊,早就不知道出过多少次意外了。”
“你胡说什么!”该死的杜旭炎居然敢诅咒绛儿!李斯咬牙切齿的从床上弹起。
杜旭炎在他的瞪视下摆出一脸的无辜,把双手一摊,“你也应该很清楚的啊,绛儿并不认为失明就等于失去行动能力,她总是很努力的想过着和过去一样的生活,所以她现在……也许为了喝一杯茶不小心给烫着了,也许一早想下楼,不小心跌空了脚,受了伤。啊,对了,那天夕绘才偷偷告诉我,绛儿她还想背着你独自上街去走走呢,说不定她这会儿
“杜旭炎!李斯恼火的瞪住他,杜旭炎的每一句话都听得他心惊胆战,根本不敢去想像那种惊险的画面。
“李斯,我可是说真的,绛儿的个性你是最清楚的,要不然你也不会二十四小时牵制她的行动了,不是吗?”
杜旭炎脸上的那份认真,几乎夺走李斯所有的理智,尽管他表面怒目切齿,内心却已经焦急如焚,担心起绛儿的安危。
杜旭炎望着好友那份懊恼,真是好不容易才装出一副面无表情。
嗯,这里处理完毕了,现在他可以到另一边去了。
☆☆☆
孟绛儿整个身子窝在秋千里,轻轻地晃动,仰向天际的脸上是完全出了神的落寞。
高挂在天空上的太阳,还有一片的蓝天白云,那份耀眼和刺目,对一个失明的人来说根本毫无影响。
这个秋千架,是她无聊的时候想出来的点子,她请程俊帮她在后院大树下架起的,程俊还特别请了工人来做,这上面可以坐两个人,还放了抱枕和薄被,是可以躺下来睡的,相当舒适。
杜旭炎和郑夕绘互视一眼,看样子孟绛儿还没有留意到他们的到来。
“绛儿,我和旭炎来看你。”郑夕绘唤了她。
“表组?杜大哥?”孟绛儿一怔,从秋千架里坐起身子,缓缓微笑道:“真难得你们会一起过来,是来给我很喜的吗?”
“报什么喜?”郑夕绘一时反应不过来。
“怎么,难道杜大哥还没跟你求婚,你们还不打算结婚啊?”孟绛儿笑道。
郑夕绘脸一红。
杜旭炎趁机会赶紧说:“谁说没有,我早有打算,现在只等着院长新娘点头。”
郑夕绘白他一眼,“我可从来没听你跟我求过婚。”
“杜大哥,我表姐开口了,你赶快跪下来求婚。”孟绛儿马上怂恿道。
杜旭炎还当真就要跪下,郑夕绘涨红了脸拉住他,“你别这样,多难看啊。”
“怎么会,这可是我一生一次的大事,除非你答应嫁给我。”杜旭炎当真跪下了。
“表姐,我看不见的,你可以当我不存在。”孟绛儿笑着打趣。
郑夕绘脸上难堪,心里却涌着无比甜蜜,口是心非地佯怒,“你快起来啦!”
“我起来,可就当你是答应罗?”杜旭炎语气轻快,紧锁住郑夕绘的目光里却是满满的深情。
郑夕绘望着他,只是无言地微笑着点下头。
“太棒了!”杜旭炎立刻抱起郑夕绘大叫。
孟绛儿一听到这一声,也明白郑夕绘是答应了,她也感染了他们的喜悦,愉快地笑起来,“恭喜你们了。杜大哥,看样子我功劳不小哦,你到时候别忘了给我一个大红包啊。”
“没问题、没问题!”杜旭炎欣喜的答应。
“快放我下来。”郑夕绘害臊地轻声说,并且用眼神提醒杜旭炎他们今天来这儿的目的,免得他一下子给喜悦冲昏了头,忘了。
杜旭炎将郑夕绘放下来,也接收到了她的目光,使暂时缓下了喜悦,让她先开口。
“绛儿。”郑夕绘也坐进秋千里,坐在孟绛儿的身侧,“你真的要跟李斯离婚吗?”
孟绛儿早已经想到他们来这儿的目的,当郑夕绘一提起,她脸上的笑容并未减,不过语气却摆明了拒绝谈论,“表姐、杜大哥,这是我跟李斯的事,你们不用为我们操心。”
杜旭炎忽然看着孟绛儿的手,“绛儿,你的手怎么了?”
郑夕绘经他一提才注意到,马上拉起她的手检视,“绛儿,你手怎么裹着纱布,是怎么受伤的?”
孟绛儿整个左手的手掌全包在纱布里,“昨天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把水的开关搞错了,不要紧,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好了。”
不会吧,他昨天才开玩笑的吓唬李斯,结果她真的出事了。杜旭炎紧紧的攒起眉头,李斯要是知道了,恐怕会给他安一个“诅咒’的罪名,狠狠的大骂他一顿了。
“烫看了?到底严不严重,我帮你看看。”郑夕绘一个紧张,想帮她拆下纱布检视。
孟绛儿抽回了手,“表姐,不要紧的,昨天我已经给附近的医生看过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郑夕绘叹了一口气,“要是李斯在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要是他在,我连动一下都有问题。他是过度保护我,这一点伤根本不算什么。”言下之意是,她是情愿烫伤,也不愿意忍受他仿佛动辄得咎的牵制。
“就算是这样,你们可以选择用沟通的方式啊,也没有严重到需要离婚的地步。”郑夕绘顺着她的话接下去说。
孟绛儿淡淡的微笑,“我跟季斯离婚的理由,我想杜大哥是最清楚的,他没有告诉你吗?”
郑夕绘望向杜旭炎,事实上杜旭炎已经告诉她了。所以她才会和他一起来找孟绛儿。
杜旭炎知道郑夕绘是要他开口,他在树荫底下的大石头上坐下来,“绛儿,这一次我不得不说说你了。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李斯的心情,在这整件事情上你只考虑到你自己,你根本没有设身处地为李斯着想过。”
孟绛儿一怔,“杜大哥,李斯已经承认你和他所设计的一切,包括他爱我都是假的。我跟他离婚是放他自由,我这样还不算为他着想吗?我如果只考虑自己,我大可不必这么做……我爱他啊!”
“你错了,李斯是爱你的,不管他的过度保护是为了弥补,或者为了你父亲,最重要的是,李斯只是单纯而强烈的希望你永远平安的在他的身边,一次的意外,已经吓坏了他。绛儿,李斯他深爱你,只是他的笨拙,让他只会以这种方式来传达。而你,却当着他的面,把他对你付出的所有关怀与柔情全给丢掷回去。你这么做已经重重的伤害了他,你知道吗?”就因为李斯在感情方面的笨拙,让他这个做朋友的必须当起爱的大使,来代替李斯传达他内心真正的感情。
“杜大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相信李斯他爱我,你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得太夸张了吗?我无法相信你的话。”孟绛儿内心是在动摇,就因为如此,她更不敢让自己有期待。
“绛儿,其实我觉得旭炎说得有道理。这半年多来,我一直留意到李斯看你时的眼神已经变了,你应该要知道,李斯地看着你时,那份专注仿佛用尽了全副心神,他把整颗心都放在你身上,这样的一个人你还能够对他的爱有所怀疑吗?”郑夕绘真心的说。
孟绛儿听着郑夕绘的形容,整个人一震,顿时一颗心都乱了!表姐说的……是真的吗?
杜旭炎又对她说:“绛儿,那一场车锅,那个当时被留下来的人不是你,你应该试着体会李斯的心情,他会这么保护你,完全是因为他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你。你想想,如果不是深爱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恐惧,那么害怕失去一个人?”
李斯怕失去她?他真的深爱她?
郑夕绘拉起她的手,“绛儿,我必须告诉你,看不见这个世界的一景一物并不可怕,看不见一个人对自己的心意才可怜,而被误解的人则更为可怜,你知道吗?”
孟绛儿闻言,一串眼泪当场滑下来!
这么说,她是真的伤害李斯了,是吗?
杜旭炎说得没错,她一直就只在乎自己是否被爱着,所以她一直拿挑剔的眼光来检查李斯对她的感情,她根本就忘了,她忘了李斯那一板一眼的个性生来就不懂得表达自己内心真正的感情……
李斯……他是那么小心翼翼的对她,而她居然……居然对他说她痛恨他的小心翼翼!
她真是瞎了,不但眼睛,连心也瞎了!
孟绛儿马上离开秋千架。
“绛儿,你去哪里?”郑夕绘看着她毫无犹豫的步伐,打心底升起的担心渐渐为安慰,这里毕竟是她自己的象,即使看不见,也不至于造成影响。
“我要去找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