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嘉明自嘲一笑：“以前我不说，并不是真的没有自知之明！其实，在你们眼里，我一直都是一条狗的待遇！甚至狗都不如！狗还只是光逗主人笑一下就可以吃狗粮，而我，是反过来一直伺候主人，却连逗我笑一下的人都没有，更别说狗粮了……”

说完这话，他笑笑，转身走了。

老两口眼睁睁地看着他关门、离去，面面相觑。

半晌，肖老头破口大骂：“老婆子，你听到了吗？他这说的是人话吗？”

肖老太没有吱声。

肖嘉明坐公车回家。

九点后的公车上，人不多。

他坐在最后一排，胸口就像鼓了一团气，要炸裂一般。

“肖嘉明，你混了一辈子，没有儿子也就罢了，一套房子你都守不住，你简直连一条狗都不如……”

以前，肖嘉明也认为这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是，当你的父母天天用刀一般的语言，毒刺一般的刺你时，哪怕是一个木偶，也会流血的！

肖嘉明心如刀割！

下车的时候，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仓促中，摸到一颗随身携带的救心丸放进嘴里，一会儿，才勉强站稳了。

站在原地，看看漆黑的夜空，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没有半点值得留恋的地方了。

在公司宿舍门口，他停下。

窗户里透出光来。

他慢慢地走近，开门进去。

屋子里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乱七八糟的衣服都洗了晾着，一大盘炸酥肉，一大盘白斩鸡，还有一些自制的小糕点。

肖蛮蛮迎出来：“爸，你才回来呀。”

肖嘉明慢吞吞地：“蛮蛮，你怎么又拿这么多东西来？”

“这些好吃的都是我妈做的，你也尝尝……”

肖蛮蛮经常有意无意当着那冬的面说：你看老肖好可怜，吃不上，穿不上，天天当牛做马，脸色越来越差……于是，那冬每每做了什么好吃的，肖蛮蛮就自动地拿一份出来，及时给父亲送去。那冬当然也睁眼闭眼，而且经常会多做一份。

“爸，你先喝点这个甜汤，我在冰箱里还给你放了一大碗。这个甜汤特别好喝，睡前喝一碗，安神镇定，你晚上要是睡不着的时候，起来热一碗喝了，立即就会好得多。对了，放在微波炉里打两三分钟就行了，很简单的……”

肖嘉明喝了一口甜汤，滋润清甜，然后，一口气把一大碗汤全部喝了。

坐在椅子上，终于慢慢地回过一口气来。

肖蛮蛮看看父亲的脸色，有点担忧：“爸，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下周我带你和我妈去做个全身体检。我给你们定了体检套餐……”

“不用。”

肖蛮蛮固执：“一定要去的，我买都买了。”

肖嘉明还是慢吞吞的：“你妈还好吗？”

“还好……”

肖蛮蛮补充一句：“我妈还是一个人，好像没有任何再婚的打算，也没有跟任何其他男人有私下里的来往……”

那冬离婚，本来就不是为了再婚。恢复单身后，潇洒自在，怎么可能轻易再婚？根本想都不想这事的。

肖蛮蛮小心翼翼：“我妈其实一直也惦记你，每次做好吃的，都故意多做一些……这甜汤就是她特意做了一大瓦罐，叫我拿给你，她也担心你的身体……”

肖嘉明听得这话，脸色稍稍好了一些，和颜悦色的：“蛮蛮，这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不急，我开车来的，爸，我陪你聊一会儿。”

说话间，肖蛮蛮已经泡了一壶热茶，给父亲倒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蛮蛮，你和富小明还联系吗？”

肖蛮蛮面上一红，支支吾吾的：“爸，我正想问你周六空不空……那啥……富小明要去我们家里吃饭……”

肖嘉明大喜：“果真？那我有空，怎么都有空……”

肖蛮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