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个热辣辣的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重重地甩上夏日白皙无瑕的脸颊。
「噢!」
「呀!」
「哎唷!」
「我的天啊!」
设计部里霎时充斥著低呼与惊喘。
夏日不明所以地抚著烫麻的脸颊,扶正被「馀震」波及到的眼镜框,瞪大眼看著站在她办公桌前怒气腾腾的美艳女子,语调平板地道:[这位小姐,请问你是见到我脸上有蚊子还是苍蝇,让你这么“见义勇为”,在下手之前连打一声招呼都来不及?能否请你解释?」如果先打声招呼,她也好避一避嘛!
门外围观的设计部人员不禁笑了出声。他们的首席就是有这种绝地逢生的幽默。不过,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名美艳的女子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她纤指指著夏日怒骂道:[不要脸!你这个狐狸精!」
耶?夏日不明所以地搔搔头。她不记得她最近干过了什麽足以让一个陌生的女子上门来踢馆挑衅的好事呀。
狐狸精?这是她的解释?一个打扮得像只九尾妖狐的美女骂她是「狐狸精」?搞错没有?
夏日摇摇头。心想这女人八成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
畏惧地睹了眼她空无一物的双手——呼,幸好没带硫酸或王水。她这才稍稍放心。她的美貌虽然常替她招惹来不少麻烦,但她可还是很珍惜她可爱的小脸蛋的。
「对不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楼下的警卫怎会放这女人进来?吁,好痛,回头她得找赵星算算这一巴掌的医疗费用,谁教他没把公司的保全做好。
「还装蒜!」美艳女子冲上前,身体横过半个桌面,养著长甲的十指揪住夏日的衣领。「你这骚狐狸,究竟用了什麽手段让他变心?」
夏日姣好的双眉从边不经心的松散渐渐地往额心聚起。
「请放手,我的衣领不是设计来让人家址的。」她说……变心?难道这女人又是被哪个臭男人抛弃的下堂妇?
可是她最近很乖呀,根本没去招惹有妇之夫——那麽是来招惹她的那些有妇之夫干的好事喽?
天,她招谁惹谁啦?王八蛋!
美艳女子根本听不进夏日的好言相劝,不断地捉著她摇晃。[如果不是你用了什么卑鄙手段,他怎麽会说要跟我分手?我们已经交往半年,就快要论及婚嫁了,你凭什么来破坏?凭什么?」
就凭你这疯样!她想。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女人闹脾气时的歇斯底里。
受够了这无厘头的情况。夏目自认为还算是个有风度的女人,如果只是一两回无意的冒犯,她可以原谅;但眼前这女人显然不懂得适可而止,她的无理取闹惹恼了她。
她用力扳开几乎要掐住她颈项的十指,正色道:「听著!!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麽!如果你再不尊重一点,我一定不计麻烦地上法院告你蓄意伤害与毁谤。」顿了顿,她补充道:「我说到做到,可不是吓唬人的。」
美艳女子张牙舞爪地瞪著夏日,像很不得将她撕碎。[你——」
「你叫什麽名字?」夏日突然问。
愣了愣,美艳女子不自觉臣眼於她突然显现的气势,答道:「苏妮。」
夏日点点头。「嗯,苏妮小姐,如果你有话要说,请找张老师或是晚晴协会等相关单位投诉,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请原谅我无法继续奉陪。」她确定她不认识这叫苏妮的女人,也不打算任她胡闹下去。
苏妮看著被她打了一巴掌仍然气定神闲的夏日,胸中妒火熊熊地燃烧。「江夏日!你不要以为你赢了,宋克翔是我的人,我绝不把他让给你!」
原以为与她半点不相干,听苏妮正确无误地叫出自己的名字,夏日愣了一愣。有可能是认错和她同名同姓的人吗?
她的生日不久前才过啊,或者,今天是愚人节?她不确定地望向躲在门板後的那一票人。该不会又是一个surprise吧?
宋克翔——似乎是罪魁祸首……但他是谁呀?她确定她真的不认识。
想了想,还是找不回任何印象,她放弃道:「苏小姐,我想你可能真的弄错了。」说不定这苏妮此刻该在某宾馆抓奸,而不该来这里耍弄。「你确定你口中的“江夏日”不是别人?」
「错不了!就是你!就是你抢走了克翔。」错不了的,她在克翔那里看过这女人的照片和资料。
照片中的倩影已令人惊艳万分,没想到一见本人,才发现她比照片更美上三分。虽不愿意,但她还真不得不承认江夏日确实有勾走宋克翔的实力,她不甘心啊!
「凭什麽你能抢走他?你这个二十九岁的老女人,我比你年轻呀!」女人再美,只要年华老去,身价也会跟著一落千丈。江夏日都已经不年轻了,凭什麽跟年轻貌美的她争夺男人……虽说,这女人看起来一点都不老。如果不是看到她的背景资料,她真会以为江夏日不满二十五。
骂她是「老女人」?她也不过才二十九芳华而已呀。夏日有点不悦地想。算了算了,怪这女人「年轻」,不长智,她不跟她计较。
眼见苏妮又要失去理智朝她扑来,这回夏日连忙闪到一边,让她扑了个空。
喔,她收回之前给她的形容词。
这苏妮不像狐狸精,比较像母老虎。真可怕呀。是不是有人问过一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苏妮太歇斯底里了!要她是那个什么宋什麽翔的,也不敢要她呀。
夏日无奈叹道:「我已经跟你说过,我真的没有抢走你的爱人,你再胡闹下去,我可就真的要把他抢走喽。」抢过来以後,先要好好凑几拳以泄她心头之恨。她明明什麽也没做,为何得背黑锅?太冤枉了,如果这叫苏妮的一定要坚持认为她抢了她的男人,那麽她乾脆造成既定事实算了,这样受这侮辱,还值得些。
逆来顺受可不合她的本性!
苏妮原就因宋克翔跟她提出分手而有些歇斯底里。听夏日这样说—怒火更炽。「你终於承认了吧?先前还一直在那儿假兮兮,你这狐狸精!」
夏日翻了翻白眼。
真是受不了!「拜托——」
「拜托也没用!」苏妮突然吼道。她从衣袋里掏出」把锋利的瑞士刀,指向夏日:「把他还给我,否则我就杀了你!咱们同归於尽,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小夏!」
「老师!」
「首席!」
原本在门外看好戏的众人,见苏妮亮出刀子,才警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纷纷如梦初醒地惊喊出声。
「谁都不许进来,否则我一刀杀了她!」没达到目的前,苏妮不肯放手回头。
「快去报警!」
「叫警卫来!」
门外众人兵荒马乱地喊叫著。
夏日瞪了门外众人一眼,阻止道:「不要报警。」
她容不得别人欺到她头上来,可也没那麽坏心眼。一报警,把事情闹大了,苏妮或许就毁了。而她也万分不愿因为一件明明不干她的鸟事上社会版头条,太不值了。现在的记者可都很会扒粪的,更何况这样的新闻标题「女子为情疯狂杀人,知名设计师惨死刀下」,听起来很蠢。
阻止了门外的人报警。夏日不敢大意地看著苏妮道:「你把刀收起来,我就当作没看到。」
「哈!你怕了吧?」苏妮拿著手中锐利的小刀乱挥乱舞。
「白痴!」夏日低咒一声。
门外的人紧张地观看著情势。究竟谁才是白痴呀?这样刺激一个陷入疯狂的女人。
「你说什麽?」苏妮眯起美眸。
「我不是说,我是用骂的,我骂你白痴。」夏日一句一字地道。[你杀了我,如果你不自杀,便得去坐牢;而你口中不让任何人得到的男人,在我们两个都死了以後,你认为那个男人会为你当一辈子的和尚吗?杀了我或杀了你自己,是只有愚蠢的人才干的蠢事,何必因为感情上一点小小挫折让自己跌得体无完肤,再也爬不起来呢?再者,不过是一个花心的臭萝卜而已,连拿来蒸萝卜糕都不成的垃圾,值得你这么做吗?太傻了。」
其实苏妮并不是那么大胆的人,只是,有时人一旦被感情所蒙蔽,往往会失去理智,做出连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
被夏日这样一吼,苏妮渐渐地冷静下来,开始认真思考。
「但是,我真的爱他呀,你把他还给我!」
夏日拧起眉。[我懒得再说了,反正那不关我的事。自己的男人自己不想办法紧紧抓住,反而跑来跟别的女人讨,真没骨气,男人嘛,不过就像衣服,不能穿时,丢了,再买一件不就行了。难道说你对自己没信心?」死心眼的女人和花心的男人都是她不欣赏的类型,偏偏一次就让她遇见两个。
苏妮一时无法消化夏日的话。[你……你把克翔当玩物?」向来将女人当作玩物的克翔也有这麽一天……真是风水轮流转吗?
夏日冷哼一声:「他要当我的玩物都还不够资格!」
苏妮脸色更形苍白。天,这江夏日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好悍……
见苏妮呆愣地杵在面前,她送客道:「你已经浪费了我不少宝贵的时间了,现在,麻烦请你离开,我就不送了。」她坐回办公桌後,动手整理刚刚不小心弄乱的设计稿,怡然自得的模样,彷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忘了她来究竟是要做什麽,苏妮黯然地将刀子收进皮包里。
「你教了我一课。即使是为爱,也不该以爱为名,做出伤害别人的事。爱人之馀更要爱自己,爱,是要有尊严的。」其实,就算没有江夏日,宋克翔的变心也是迟早。她怎会忘了呢?当初她也是从别的女人那里将他「抢」过来的呀!他是一个花心的男人,她不该妄想他的心从此对她忠实。
苏妮的话让夏日抬起了头。「再见,苏妮小姐。我建议你如果要分手,可以狠狠地敲他一笔「遣散费」
「你不在乎?」苏妮讶异地问。江夏日毕竟是宋克翔的新欢,她不在乎男友被人坑吗?
夏日挑起眉,笑道:「我干嘛在乎?」敲得他破产当裤子最好了。反正只是一个不相干的男人,被前任女伴狠敲一笔也是天经地义。偷吃总是得付出代价的,现在不敲他,更待何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苏妮踉跄了下,眼带惊恐地看著夏日。
天,这是个什麽样的女人?她先前竟天真地想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如果江夏日心存报复,她还能有命活下去吗?
她咽了咽口水。「我明白了,给你带来困扰,请你原谅。」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折服,而这人,竟是她的情敌,真是可笑啊。
「明白就好,以後诸多爱自己一些。」夏日好心地奉告。
苏妮惨澹一笑。「我想,我今天如果没有一时冲动来找你“算帐”,我现在该会躺在医院里洗胃或是输血吧!」一旦捉不住男人的心,最後一招便是以死要胁,留住他的躯体,让他愧疚。
夏日闻言,皱起眉:「如果你是要以死来“敲诈”他,我倒是支持你,但是得小心,安眠药别吃太多,割腕也别割得太深,免得急救无效,119你会打吧?」
听见这样的话,苏妮只能摇头,而後,默然离开。
苏妮一走,们外一群人便拥进夏日的专属设计室里。
「小夏,你好厉害喔!」开口说话的是一名常常开玩笑说要追她,却已有心仪女友的男设计师。
其他人跟著附和。
高岛千代崇拜地道:「首席,我终於知道我会崇拜你的原因了。」
「好像看了一场精采的好戏……」有人七嘴八舌道。
「哦,一场好戏?」夏日摘下眼镜,手指叩著桌面。[这就是你们“见死不救”的原因吗?」
听出她话中的山雨欲来,众人忙道:「冤枉啊,我们有要替你报警啊,是你自己——」
「是我自己阻止你们的?」她打岔他们的话。[你们明知道我指的不是报警这件事。」
她是气当她无缘无故被人打了一巴掌时,他们竟还躲在门外「看好戏」。她又没造什么孽,为何要受这种屈辱?如果不是因为女人的脸打起来软软的,很恶心,她一定会狠狠地回敬苏妮一巴掌。害她现在有气没地方发泄,只得借题发挥一下,跟这群「好同仁」算算帐。
高岛千代机伶地道:「首席,别生气嘛,我们会在一旁看戏,是因为我们相信你绝对有办法应付呀。」久病成良医,又不是第一次有女人找上门来给首席「下马威」,何况每一次她都应付得精采叫好,也难怪他们会在一旁「观摩」。
高岛千代安抚夏日的同时,其他人则纷纷飞快地做鸟兽散,免得遭殃。
夏日冷哼一声,她该跟他们收实习费的。尽管不甘心,却也明白高岛千代说得没错。这种看戏心态她能原谅,她不爽的是,她明明洁身自爱得很、明明什麽都没做,为何却总是要背负坏女人的罪名?
一再找上门跟她要老公、要男友的女人太多太多了,苏妮的事根本不算鲜。
他们都认为,她江夏日,一个热情如六月艳阳的女子,拥有过的情人该如过江之鲫,说她清清白白,没有人相信。
何等冤枉啊!有谁知道她才是最堪称为「无辜」的那一个?
算了,要怎么想就随他们吧,反正於她也是不痛不痒。
正要开口,一名近来几乎已成他们部门常客的花店小弟又推著车运进一篮又一篮的玫瑰花。
稍纡缓的眉头又蹙起。第七天了,下午两点准时的玫瑰献礼,究竟要玩到什么时候?
这玫瑰是「证据」。
她的仰慕者太多,反让其他对她有意的好男人都为之却步了,真不公平!
「江小姐请签收。」送花小弟将收据递出来。
她瞟了眼高岛千代,高岛千代立刻有默契地接过收据代签。
无名人士的花,她拒收。反正全转送给高岛千代,所以由她来签也是理所当然。
高岛千代看著堆积满室的玫瑰花。「不知这神秘客何时才会现身?」口吻万分钦羡。
夏日则嗤之以鼻。心想,他若现身,她绝对拿一把带刺玫瑰丢到他脸上。他有钱没地方砸是他家的事,何必把她的设计室当仓库?这些玫瑰花已经严重地造成她的困扰了!幸亏有高岛千代这玫瑰狂热者自愿替她处理,否则她还真不知该怎麽把这些花弄走。
签完,送花小弟将一个粉黄色烫金信封递给高岛千代。
「耶,这回多了一个信封,也许答案就在里面哦。」高岛千代将信封交给夏日,自己则在她身边抢了一个能看见信封内容的好位置。
夏日懒懒地将信封打开,一张小纸片从中滑落下来,她用手承接住,掐在指间。
「什麽东西呀?」高岛千代好奇地凑近脸孔。原以为会是情书之类的,没想到只是一张小小的烫金名片。[这个神秘容很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