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八卦的看着邹函。没想到啊,两个好学生之间还有地下交易,从刚才宋塞说的话中,他们提取了两个关键词。
“邹函,他刚才在说什么啊?”
“你们是在比成绩吗?”
“不过输了就输了,他怎么那么生气啊?”
邹函一被很多人围着,就容易结巴,好在没感觉到恶意,他说:“我、我不能说。”
这是他和宋塞之间的赌注,应该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郝阁从他身后冒出来:“散了散了,吃饭去了——邹函,你走不走?”
“哦……哦哦,来了。”邹函明白他这是在给他解围,忙跟上去。
郝阁和繁凡把邹函夹在中间,去食堂要路过一个操场,周围来来往往都是学生,郝阁装作不经意的问:“我说,你和宋塞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没、没有啊。”邹函缩了缩肩膀。
郝阁摆了摆手:“不说算了……凡哥,今天吃啥啊?”
繁凡:“饭。”
郝阁摊手,哥,你赢了。
…………
一直到最后,他俩之间有什么约定别人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宋塞那天请了一下午的假,第二天回来就开始正式上课了。
他不再和同学打闹开玩笑,每天阴着一张脸,来收英语作业时,有点吓人。
一转眼入冬了,天气很冷,风呼呼的吹着,吹在脸上生疼,邹函也没主动和宋塞谈过赌注的事,那次本就是宋塞自己挑起来的,宋塞转不转学,对他影响真不大。
柏坠自从邹函能够自主接管身体之后,他就很少出来,每天看看星星,看看电影,同零和邹函唠唠嗑,过上了养老的舒适生活。
月考成绩单出来,一群学生揣着兜站在公告栏处看,毫不意外,年级第一又是那个叫邹函的。
郝阁揽住邹函的脖子:“唉我说你,回回考第一,你不累么?跟哥们出去放松放松。”
邹函熟练的从他手臂下钻出来,羞涩的笑了笑:“还不能去玩,我今天还有一套题没做完。”
“我去,你还做题,你再做下去,人都变傻了知不知道。”郝阁道。
邹函:“脑子是越动越活的。”
郝阁:“整天坐着,你就不怕长不高吗……”
两人身影渐行渐远,邹函如今也有一米七了,站着瘦瘦高高的,头发有些日子没剪,稍许长了。
繁凡看着邹函的背影,抿嘴笑了笑,很好,第二人格很久没出来了。
他快步跟了上去。
*
越接近期末考试,天气就越冷,邹函的身体抗冻,倒不怎么怕,只是跟着郝阁一起出去打篮球,时常会出一层汗,他便也不喜欢动了。
这学期在校的最后一天,大家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有一两个不怕冻的女学生还穿着超短裙,套一双长袜,好看是好看,就是人都在发抖。
刘玖站在讲台上说着注意事项,“……其他的就不多说了,希望大家过个好年。”
她结束语说完,班上一阵欢呼,还有男同学起哄拍桌的,邹函也露出了浅浅的笑。
班上经过几轮换座位,宋塞已经换到了前排的位置,他和班上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大家集体把班上卫生搞干净,回宿舍收拾东西了,邹函关上箱子,床上的棉被都用布给盖好了,等来年开学再拿出去晒一晒。
郝阁突然问他:“邹函,你家哪的啊?”
邹函:“新阳小区啊,离学校挺远的。”
郝阁撇了撇嘴,说风凉话:“那你挺可怜的,一个人得坐那么久的车,不像我,我还有我亲爱的凡哥陪我。”
繁凡:“滚。”
郝阁嬉皮笑脸的凑上去:“不过凡哥,你回家又要面对你家的小魔头了吧,怎么样,要不要来我家避一避。”
繁凡:“比起你妈,我更愿意面对我家小魔头。”
郝阁:“收到,这话我一定转交给张女士。”
繁凡:“闭嘴!”
两人动起手来,一人追着另一人打,两人跑出了宿舍。
寝室只剩下柏坠和一个宛若隐形人的宋塞,宋塞穿着蓝色的羽绒服,拉链没拉,露出里面的白色毛衣,下身一条牛仔裤,他收好东西把箱子立起来。
宋塞床上的东西他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了,他抬头再看了一眼宿舍,以及那个弯腰叠衣服的背影。
“我走了。”宋塞开口,声音轻轻的,也不知道是说给他自己听还是说给邹函听,他拉着行李箱转身。
邹函回头只捕捉到他的一个背影,和窗口一闪而过的侧脸,他有种预感,下次见不到宋塞了。
郝阁和繁凡回来,郝阁进门脚步顿了一下,抬头往宋塞床铺看了一眼,问:“他走了啊?”
邹函也收拾完东西了,他点头道:“嗯,我也该走了……明年见。”
繁凡:“明年见。”
郝阁:“明年见。”
*
大年三十晚上,本该吃团圆饭的,但邹函只有一个人在家,也没人叫他去吃个饭,家家户户亮着灯,邹函做了一顿简单的饭菜,在上首的位置摆了一副碗筷。
“爷爷,今年您不在了,咱们就吃简单点。”
邹函去打开了电视看春晚,房间里多了点声音,才显得热闹了一点。
柏坠出声:“都已经过年了啊。”
邹函:“对啊,先生,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孤单、难过。
两人一系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很晚了,春晚进入倒计时,在数到1的那一刻,窗外一簇簇彩色的烟花在天空绽放。
这像是一个讯号,紧接着有更多的烟花,邹函打开大门,搓着手站在庭院中,仰头看着烟花。
他怀着激动的心在心中道:“先生,新年快乐。”
柏坠:“新年快乐。”
零:“新年快乐,祝你新的一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身体健康,吉祥如意,万事大吉、财运亨通……”
柏坠:“够了够了,知道你库存多,咱们安安静静看会烟花成么?”
零乖巧的说:“好哒。”
邹函笑了笑,还有一句话埋在心底——先生,谢谢你。
大年初三下午,邹函在家复习,听到楼下传来敲门声,他边下楼边喊着:“来了来了!”
邹函拉开大门,一个人跳了出来:“surprise,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新年快乐,大吉大利,红包有没有准备?”
邹函没想到会有人给他拜年,心里又喜又惊,表现在脸上的表情呆滞,“没、没有。”
郝阁一拍他肩膀:“你怎么这么没趣,快快快,快让我们进去,冷死了。”
他从邹函身边挤过去,繁凡随后出现,“新年快乐。”
邹函还在持续呆滞中:“新年快乐,快乐。”
郝阁进门口转头问了他一句要不要换鞋,邹函如梦惊醒般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新的拖鞋。
“你们怎么来了?”
郝阁:“不欢迎?”
“没。”
“那就得了。”郝阁拍拍他的肩膀,探头探脑往里面看了看,“你家没人在家?”
邹函摸了摸鼻子:“我爸妈都去世了。”
郝阁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
邹函:“没事,进来坐,喝杯热水吧。”
对于这种事,他早就不介意了,从小到大被骂没爹没娘的时候多了去了,他给两人倒了杯热水。
外头天气冷,他们从外面进来,邹函都感受到一股凉气飘过。
郝阁在别墅里转了转,回到沙发的位置坐下:“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别墅,不害怕啊?要不今晚哥们留下来陪你好了。”
繁凡嗤笑一声,不留情面的揭穿他:“不就是弄断了你家张女士的口红不敢回家,说的这么好听。”
郝阁咬牙:“卧槽?不带你这样的。”
他率先去过繁凡家里,然后又想到了邹函,就摸过来碰碰运气,看邹函在不在家。
邹函:“没关系的,我家楼上客房多,住得下。”
郝阁:“邹函你真是个大好人!”
莫名被发好人卡的邹函:“……”
到了六点,三人凑一块看完一部电影,郝阁问繁凡:“你还不回家呢?”
他这显然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姿态。
繁凡睨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说:“谁说我今晚要回家了,我今晚和你睡。”
他一回家就被小魔头缠着脱不了身,那个家,不回也罢!
郝阁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臭不要脸的东西,太不要脸了!!!
下午还拆他的台,晚上居然想赖他的床,对于这种无耻行为,他能干嘛呢,只能接受!!
家里来了三人,冰箱里还有今早买的肉,晚上邹函下厨,做了一些家常小菜,闻着味特别香,郝阁和繁凡不好意思白吃白喝,进去打下手,差点越帮越忙。
都是没干过活的少爷,在邹函的强烈要求下,他们两个出了厨房。
客厅里亮着灯,餐桌上摆上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窗外突然飘起了雪。
郝阁趴在窗口:“下雪了!”
今年虽然特别冷,但它就是不下雪,今天居然下雪了!
三人像没见过世面一样,撅着屁股趴在窗口。
邹函看了看两人,嘴角抿着一个笑。
今年的冬天,他不是一个人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