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追上去道:“陛下,臣妾哥哥是被奸人所害,陛下您也看到了,如今的主将罗卫汝不遵皇命,我哥哥到奉城时,奉城便是他在统领,那几场败仗,定也是他设计要夺主将之位,陛下,你一定要救救哥哥。”
宣德帝坐在椅子上,拱着腰,宽大的袖袍垂到地上,“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陛下——”
怦地一声。
宣德帝拍案而起,怒喝道:“是你哥哥重要,还是朕的江山重要,连失几座城池,朝中无人可用,朕寝食难安,你身为贵妃,不能为朕解忧也就罢了,却在这里烦朕,哥哥,哥哥。”宣德帝双手叉腰,一脚踢翻面前的椅子,指着贵妃道:“林炳无能,倘若不是他自己请命领兵出战,向朕吹嘘取鄎将曹焘的项上人头回来给朕,又不能令众将士心服,岂会叫罗卫汝有机可乘,今日局面,皆因他而起,等他回来,朕便砍了他的脑袋。”
贵妃脸色青白,吓得跪到地上。
“陛下,臣妾哥哥冤枉啊。”
贵妃拉住宣德帝衣袖,宣德帝沉着脸甩开她。
贵妃发髻松散,哭着说:“陛下,都是臣妾的错,臣妾自知出身低微,这些年,林家得陛下庇佑,才有今日荣耀,臣妾的叔伯兄长们,忝局官位,哥哥身为武将,太平盛世里,武将无处可用,哥哥也就带兵剿过几个匪,他又哪里打过仗啊,原也不敢拿江山社稷冒险,可朝中百官享受太平日子惯了,昔日武将如今都已老迈,余下那些人多是靠着祖上功德荫庇,都没上过战场,陛下无人可用,臣妾也是想为陛下分忧,这才让哥哥到陛下跟前请命出战的,陛下,臣妾有罪,可臣妾也是一心为陛下着想。”
贵妃哭的梨花带雨,“臣妾是比不过皇后娘娘尊贵,当初也求过皇后娘娘,能不能请英国公出战,臣妾又拉着脸子召成国公夫人,想着便是成国公不成,世子虽未上过战场,可好歹也是跟着成国公在军营里历练过的,隔日便传来成国公病重吐血的消息,让哥哥出战,真的是无奈之举,陛下,臣妾忽然想起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宣德帝听她一番哭诉,如今朝中确实派不出人,林炳虽无用,却是第一个站出来主动请战的,他深吸了口气,面色缓和。
“起来说。”
贵妃擦了擦眼泪,撑着腿站起身。
“陛下,鄎国就是一个小国,兵力远远不敌大齐,许多年前交战时,哪次不是被咱们齐军打的落荒而逃,为何这次如此英勇,致百官无人敢战,便是如今有罗卫汝等人作乱,百官们怕了,不敢去了,可刚开始,为何也没有人请战,眼下太平多年,武将在朝中地位渐渐不如文官,如此建功立业的机会,连臣妾那个毫无沙场经验的哥哥都敢一试,昔日与汝阳王并肩作战的成国公为何不敢让世子前去,英国公一向心怀大齐,以他的性子,便是病倒在床上,也该强撑着病体带兵驱逐外敌。”
宣德帝半眯着眼,眼底情绪复杂。
贵妃偷瞥着他的神色,知道他这是起了疑心了,继续道:“罗卫汝昔日是汝阳王的骑兵统领,他有此举,必是误会了当初邺城的事,是陛下故意延误粮草,可他一个云城守将,如何敢做这种不要命的事,又如何手眼通天,算到陛下一定会命他为主将,定是这朝中有人和他一起作乱,成国公和汝阳王府是姻亲关系,还有汝阳王府的郡主幼宁,成国公这些年对幼宁不闻不问,前阵子,却突然接幼宁到成国公府住了一阵子,到底汝阳王世子妃是成国公最疼爱的嫡长女,也难保成国公这些年,没有因为痛失爱女的缘故,迁怨陛下,宁王与幼宁郡主走的近,英国公提前得到罗卫汝要趁机作乱的消息,也不是没有可能。”
宣德帝拧眉,“英国公一直忠心耿耿,劳苦功高,英国公与成国公两位,辅佐朕多年,莫要胡言。”
贵妃捏着帕子擦了下眼泪,低眉道:“臣妾妇道人家,仰仗陛下而活,一颗心全在陛下身上,但凡有可能危及到陛下的,难免多想了些,陛下觉得不当听的,也不必放在心上,只不过罗卫汝做下这等不要命的事,必然是为了替汝阳王世子出气,如今战事吃紧,即便是换将,汝阳王的那些旧部下也容易受到挑唆,可得想个法子,震一震他们啊。”
宣德帝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姜幼宁。”
贵妃点了点头,“陛下真是和臣妾想到一处去了,听说这个罗卫汝父母双亡,无妻无子,就光棍一个人,为了汝阳王世子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难道会不顾及汝阳王府这唯一的血脉吗?让人把幼宁郡主带到云城去,把臣妾哥哥换出来,才能让哥哥重掌兵权,解如今之围。”
“咱们贵妃娘娘倒是足智多谋,一张利嘴,把宁王,成国公府,英国公府全搭上了,陛下若是听了你的话,本宫也是乱臣贼子,活不成了,再把幼宁给抓了,气坏太后娘娘,整个大齐,以后也没人敢跟贵妃娘娘作对了。”
贵妃脸色一变,扭过头,皇后站在珠帘外头,唇角轻翘着,面露讥讽,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不过听她的话,显然是把她的话都听了,来了好一会了。
贵妃也不怕她,“娘娘何出此言,臣妾也是一心为了大齐。”
皇后迈过门槛走进来,对着宣德帝行礼。
宣德帝见她来了,有些心虚,抚掌道:“贵妃也是关心则乱,想的多了些,英国公忠心耿耿,朕不会怀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