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娴拍着幼宁的胳膊说:“刚刚凉亭里发生的事咱们全都当做没发生过。”
幼宁心想,要是真没发生过就好了。
“哎。”
“郡主今儿是怎么了,怎么总是唉声叹气的,姑娘家,总是叹气不好,容易生愁。”
良辰拿了个花绷子进来,拢着腿坐在烛光下绣花样。
幼宁从回福安殿起就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的翻来覆去,想到今儿自己放大话说要嫁给齐琮恰好被他听见了,就一阵耳热。
淡淡的月光从窗口泄到紫檀木竹节雕鸟纹多宝格上,泛着莹白的光,幼宁掀开被子往脸上盖,不想见人了。
雪兰忙不迭的跑过来,把红色的床幔往玉钩上揽了揽,一手捏住被角说:“郡主这是怎么了,仔细闷。”
幼宁让傍晚的事弄的浑身发热,才一把头盖上脸上就冒着细细的汗,又一把掀开被子,用脚把被子踹到墙角。
“我真愁。”
雪兰笑着说:“郡主有什么好愁的,是为了下午卫国公夫人同太后娘娘说的事吗?”
卫国公夫人同太后说的是想为闻铮求娶幼宁。
这事好解决,身在这个时代,幼宁也不指望着自己能遇到个两情相悦的人,只要日后成亲了,夫君不要像宣德帝一样,不给妻子活路就成,她的婚事肯定是太后做主的,她也没想过未来夫君要如何,对闻铮更是一丁点心思都没有,既然是齐娴喜欢的,她肯定要和太后说清楚,不能与闻铮定亲。
眼下她愁的,虽然不是下午的事,但归根结底,还是由那事惹出来的。
“不是那事,你们别猜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伸长脖子见良辰绣了朵粉色的小花,手痒痒的说:“拿过来我绣几针。”
良辰温声说:“这不成,晚上绣东西容易伤了眼睛,郡主还是歇着吧,若无聊,让雪兰陪您下棋。”
幼宁都够头疼的了,哪里还想做那费脑子的游戏。
“你知道容易伤眼睛,还绣她做什么,放那里明儿再绣吧。”
良辰笑着说:“就差这一个,绣完了明天就能送出去,拖了许久了。”
“你这送给谁的。”
“刘才人身边的秀心,郡主应是不知道她,刘才人位分低,不知什么原因开罪了她宫里的主位娘娘,整日里拘在自己殿内不大出来走动。”
幼宁想了想,确实没听说过宫里还有这么一号人。
“既然不出来走动,你怎么还认识她身边的宫人。”
“秀心和奴婢是一同进宫的,那会子在内务堂学规矩,属她学的最快,白日里嬷嬷们教了一遍,第二日便要抽查,记不住的就要挨藤条,那会子年纪小,一遍下来便能记住的很少,嬷嬷们又不愿意多说,幸好有她在,晚上回了屋就给我们几个同屋的小姐妹说白日里学的规矩,可惜她运气不好。”
宫里头低位妃嫔,无宠的,再摊上个不厚道的主位娘娘,自己日子都不好过,更不用提身边伺候的宫人了,处处看人脸色,发了月例也要层层剥削,留到手里的更没有多少了。
良辰感慨道:“奴婢修了几辈子的福,能在郡主跟前伺候。”
幼宁笑着说:“你可别这么说,你是皇祖母亲自指到我身边的,若不是你自己做事稳妥,那一群人里,皇祖母能单指了你?”
良辰笑了笑,幼宁听她说要送人东西,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还允了江蕴两罐茶叶。
“你明儿把我之前说要送给江二小姐的茶叶拿去托宁王殿下——”她顿了一下,想到今儿才把齐琮给得罪了,以后怕是不好托他身边的人办事了,改口道:托福王殿下身边的庆云公公给带出去,送到成国公府。”
良辰一听这话便知道郡主从一回来便唉声叹气的做什么了,傍晚那会守在亭子外面便见宁王殿下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对劲,怕是郡主做了什么事惹了宁王殿下不高兴,这会连托人办事都不叫福康公公了。
不过该来的,总是躲不过。
她把针放下,双手搁在膝上同幼宁说:“那茶叶是您在宁王殿下那里喝中意了,宁王殿下派人送过来的,咱们这儿只有两罐,已经拆了一罐,只剩下一罐了,若要送两罐,怕是还要让您亲自去宁王殿下那里再讨一罐了。”
“去宁王殿下那里讨?”幼宁嗓音都尖细了几分,摇着头说:“那不成,你去问问李嬷嬷,看御茶房有没有?”
良辰笑着说:“您是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那茶是宁王殿下去外面办差事带回来的,民间茶商的祖传秘方,宫里头没有。”
幼宁:“......”她运气还能再差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