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转眼的工夫,周末的约会时间就到了。然而这一天,不仅骆上天约了樊落星出去玩,柳燕脂也约了海沧浪在“wish”咖啡屋见面。
“找我有事?”海沧浪到的时候,柳燕脂已经坐在那儿了。
轻啜了一口咖啡,柳燕脂笑了起来,“你好像忘了我们现在的关系,今天应该算是我们之间的约会吧!”
海沧浪一直以为她那天的话纯粹是开玩笑,笑过了就结束了,他压根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她竟认真起来,这反而让他不知所措,“燕脂,我觉得我们俩之间还是做……”
不等他把话说完,柳燕脂径自插了进来,“你知道吗?和落星同屋的那个女孩——温霁华喜欢上了郗总,这两天郗总像躲什么似的躲着她,以前尊贵的气质完全不见了踪影,想起来就好笑。恐怕他自己也没料到,他的人生也会变得如此精彩。”
海沧浪没好气地丢出一句:“现在我们的生活也够精彩的。”简直是一团糟嘛!
“你也这么认为?”柳燕脂装作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我听说丑男喜欢上落星了,是真的吗?”
对于自己极力撮合的事,海沧浪怎么也不好否认,那等于打自己嘴巴,更等于对落星感情的不负责任。他灌上一大口咖啡,丢出一句:“今天是他和落星的首度约会。”
“原来是这样啊!”她垂下了头看不出什么表情,嘴里却喃喃地说着,“一直就觉得骆上天对落星的感觉很特别,原来是爱情啊!”恐怕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称呼他“骆上天”,而不是“丑男”。
“上天对落星的感觉很特别?”平日里海沧浪虽然有些感觉,可那感觉太模糊,让他辨不清。
柳燕脂的手捏着咖啡勺,一圈一圈地划着,划出心的痕迹。“你不觉得吗?他对落星很好,不是上下级间的关心,他是真的对她很好。对落星,他像是有种很特殊的情感,一种说不清的情感。”
经她这么一说,海沧浪也有些感触。然而,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只希望他们能好好在一起,他只希望他选中的这个男人能给他的胖妹妹带来幸福。
他不知道的是,坐在他对面的柳燕脂凝望着眼前棕色调的咖啡,却看不清骆上天的心。直觉告诉她,骆—上天对落星的感情并非爱情,可那到底是什么,又缘自于何?她竟看不分明。
“不知道落星和那个家伙的约会进行得怎么样了。”她喃喃自语,却不知道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会给海沧浪带来怎样的思绪纷扰。
望着咖啡屋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海沧浪的心失去了方向。
他们现在会在什么地方?会不会也在一家咖啡屋?不知道骆上天有没有记住他说的那些话?落星喝咖啡的时候要加奶精,还要配上甜品,可对外人她会不好意思说。若他们走在路上,她的脚就需要充分的休息,所以最好的情况是走上一个小时就让她坐下来休息一刻钟。逛街的时候不要带她去高级服饰店,她会被人嘲笑、讽刺的,虽然她看起来不在乎,但心里总是有些受伤。还有……
“你真的放心将落星交给骆上天那个家伙吗?”感觉到海沧浪的失神,柳燕脂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你觉得他能给落星幸福吗?”
是啊!他能吗?这个问题像一把绳索般紧紧地勒着海沧浪,他挣也挣不开。
“如果他不能,我会毫不犹豫地将落星从他手上抢回来。”他的眼神就像他的语气——样坚定。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落星,他不允许!
望着眼前的海沧浪,柳燕脂禁不住摇了摇头。她就是弄不明白,眼前的男人明明很爱落星,为何还要将她推向别人的怀抱。
同样的,她也不明白自己,一份感情挣扎了这么多年,为何至今仍找不到出口。
在爱的面前,人类的智慧、理智是不是真的不够用?否则,他们怎会都挣不脱、逃不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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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月色洒满这个城市,樊落星和海沧浪迎着夜色纷纷走在往返的道路上。
停在东施公寓的门口,落星从包里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电梯在这时候打了开来,走出来的正是海沧浪。
“你回来了?”落星只是微瞄了他一眼,便很快地移开了目光,“怎么这么早?我以为你会和燕脂玩得很晚呢!”
海沧浪立在自家的门口,凝神地看着她的侧脸,“你回来得也很早,是……上天送你回来的?”
“啊?”她先是一愣,很快便应了下来,“啊!”
“你和他在一起感觉怎么样?你喜不喜欢他?”他不想问的,可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他想拦都拦不住。
落星低着头,半晌后突然点了点脑袋,“还好!”
对于骆医生,她一直都认识,也很尊敬,而且他对自己那么好,她怎么会不喜欢他呢?让她感到奇怪的是,那天骆医生突然拿着奇怪的鸡冠花送给她,神情里有着万分不乐意的挣扎,嘴上却说是想约她周六一起出去逛逛。
她原本想拒绝的,可人家都那么诚恳地做出了邀请,她又怎么好意思推拒呢?今天跟他一起出去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今天是沧浪和燕脂约会的日子,骆医生找她出去玩,是怕她一个人在家闷吧!人家骆医生对她都做到这一步了,她对他的感觉怎么会不好?
对于她的回答,海沧浪有着说不出的感觉。按理说他应该感到很高兴才是,毕竟撮合他们是他作出的决定。可听见她对骆上天的评价,他又很矛盾,这种感觉太过复杂,他只想丢到一边。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他话里的意思连他自己都不太明白。
落星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你呢?和燕脂在一起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喝了点咖啡,然后陪她四处转转,聊了些闲话,随后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他之所以会到现在才回来,是因为在停车场撞见另一个老同学,两个人去酒吧泡了泡。
对他的回答,落星没有太多的感觉,既谈不上高兴,也说不上烦心,好像所有的感觉被一下子抽空了,什么也没留给她。
突然间,静默的空气充斥着整个空间。二十二年后的这一天,他们之间竟然涌现出尴尬和陌生。难道,他们的缘分真的走到头了?
不能让气氛就这样凝固下去,他觉得有责任找出点话题,“你……你累不累?”
摇摇头,她甚至连开口都吝啬于给他。
“他有没有哪里对你不好?”
他上前一步想要问个清楚,她却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集中心神从包里找出钥匙。一边找她一边说着:“骆医生对我挺好的。”在她的感觉里,同事之间结伴出游,无所谓好与不好。
知道骆上天对她挺好的,他似乎再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了。望着她的背影,他静静地开口:“你要和他好好相处,知道吗?”转过身,他向对面自己的家门走去,也准备进屋了。
打开门,她向屋里走去,身子进了房间,那张粉嘟嘟的脸却从门缝里露了出来。凝神望着他的一举一动,她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终于吐出那句话:“你要好好对待燕脂,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也是……也是合适的海太太人选。”
等他回过头,向她的方向看回去的时候,门已然合上。他一直看、一直看,就是没有看到那扇门再次向他敞开。它紧紧地阖着,连一丝半缕的期望也不留给他。
难道他们之间的那扇大门就这样关闭了?或许,那扇门早已关闭,只是门里的人与门外的人手中都握着那把钥匙,却又打不开心里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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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星……落星你不要怕,咱们听医生叔叔的话,你跟医生叔叔去打针。等你打完这一针,你的病就会好了,到时候我带你出去玩。”
正处于童年时期的小海沧浪哄着身边的小小樊落星,可无论他怎么哄,她总是一直哭一直哭,嘴里还嚷着:“我不要打针!我不要打针!我不喜欢医生叔叔,我不要跟他去打针……呜呜……”
“不哭不哭!”海沧浪用自己的袖口为落星抹着眼泪,嘴里还不停地发出诺言,“没关系的,有沧浪保护落星,谁也不能欺负你。”
落星泪眼隙陇地紧瞅着海沧浪,一只小手擦着鼻涕,另一只手还紧紧地抓住他,“沧浪……沧浪你不能丢下落星!你要保护落星……呜呜……呜呜……”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医生叔叔从门口走了进来,他还戴着一个很大很大的白口罩,看起来是阴森又恐怖。落星挣扎得更厉害了,她躲到海沧浪的身后怎么也不肯出来。
医生叔叔摘下了口罩,那张脸……那张脸竟然是……骆上天?!
他伸出手将小小的落星从海沧浪的身后抓了出来,像扛沙包一样扛在了肩头,不理会落星的抗拒,他大踏步地向门外走去,走向那无边的黑暗深处。
“沧浪……沧浪救我!救我——”
落星凄惨的求救声不断地向海沧浪袭来,他想去救她,他想将她从骆上天的身边抢回来,他的脚刚迈出去一步,一股巨大的牵制力量绊住了他。转过头,他看见了……柳燕脂!她死死地抱住他的脚,说什么也不准他去救落星,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落里被骆上天丢入无边的漩涡,而他自己却无能为力。那一刻,他真恨不得杀了自己。
落星的痛呼声从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不停地敲打着他的神经,“不……不要……落星!”
海沧浪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来是噩梦一场!
自从那次安排落星和骆上天来个周末约会之后,他就总是心神不宁,现在更是做了这样一个噩梦。望着窗外黎明的色彩,海沧浪揉着频频疼痛的太阳穴,长吁一声。幸好这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啊!若它变成现实,他又该如何?
不行!他不能让这种不祥之梦变成现实,他要找骆上天好好谈谈,他要在落星受伤害之前就将一切解决完毕。
可是,骆上天会给落星带来什么伤害呢?人家可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落星的如意郎君,而他心头那隐隐的不安真的是因为骆上天吗?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和骆上天谈谈为好。说做就做!下了床,他梳洗换衣,边吃早餐边看报纸,就等落星收拾好一切,两个人一起去医院了。
他左等落星也不出来,右等落星也没动静。眼看上班的时间就快到了,她依然没有从东施公寓那扇大门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