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伊德瞧她的脸色,心中明白她把他看成龉龊的人。
他唇边挂着笑,“你大可以放心,在这里你是上宾。”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保证你离开这里时,还是个能嫁得出去的处女。”
“你真无礼!”
华德兰虽受西方教育,但毕竟是在礼教严明的大家庭长大,加上公主母亲的尊贵身分,眼前这个相貌威武,却满口轻佻之言的男人,大大的侮辱了她。
她像个女王般抬高头,命令说:“道歉,我要你道歉。”她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惹出这么大的怒气。
法伊德兴味盎然地瞧着她,“我可以想像,你在家里一定是个人见人怕的女霸王。”
华德兰不知道此时她因为发怒,而使她的眼睛变得炯炯生动,棕蓝色眸子里焰照生光。
她立即省悟刚才的态度有失淑女风范,但一见他逗她玩的样子,心头又忍不住燃起一把火。
“请你别再用这种暧昧的态度对我说话。”她拿出文明人应有的教养出来,但语气里不自觉露出压不住的蛮横。
法伊德走到她面前,讥讽道:“是吗?那我应该用什么态度对你说话?小姐。”
噢!他那可恶的揶揄表情又出现了。
“我认为……”下面的话,华德兰说不下去了。发觉在他的注视之下,她无法定下心把话说完。
她深吸口气后重新开口,“你应该用平等尊重的态度对我。”
“我必须说抱歉,从小到大没有人教我如何用平等尊重的态度对待一名女人,还是你来告诉我吧。”
华德兰明白,要一个信奉伊斯兰教的阿拉伯男子,知道如何以平等方式对待女性,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有何难?只须谨记一个原则,那就是把我当作个男人就行了。”
“哈哈哈……”法伊德放声大笑。“你认为这方法有效吗?也许会适得其反。”
“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建议他永远不可能采纳。
“也许吧。”他停止笑声,默默地注视着她。
华德兰静默着,但他迟迟不肯开口,于是,她忍不住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置我?放我回去?”
“不,还不行。”法伊德淡然地摇头。“你手上那块佩环,关乎着一大笔传说中的宝藏,在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不可能放你走。”
“宝藏的秘密你这么轻易就说出来,难道不怕我原先并不知情,现在知道后我也想分一杯羹?”
“不怕。”他从桌上拿起一件小器皿把玩。“这只玛瑙佩环,你是如何获得的?”
他才问完,便露出了然的表情。一个年轻女子能拥有王公贵族才有的贵重物品,那定是受赠之仪了。
“对了,当时你待在王宫的密道,那你定是王宫里的人了……”他打量她身上华丽的衣饰,“难道你是国王的宠妾,所以获得国王赐予的宝物?”
“我是国王的外甥女,不是什么宠妾。”华兰兰冷冷的给他一记白眼。“我的办事能力并不比男人差,换句话说,我可以不靠男人也能生存,希望你谨记这一点。”
关于她的女人平等权利,法伊德已经听够了,他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再说,“宠妾”两字他也用得不太高兴。
“好的,既然你是国王的外甥女,那么你的母亲便是……”他恍然大悟,“珠贝达公主是你的母亲?!”
“你知道家母?”华德兰为母亲的远近驰名感到讶异。
“当然,当年那桩异国联姻引起很大的回响。”他边说边倒了两杯椰子水,一杯递给她。“不少人称赞你的母亲很有胆识,勇于突破传统,为自己选丈夫。”
“谢谢。”她接过椰子水,回答说:“我的父母认为是天意的安排。”
“是吗?我倒认为你继承了你母亲的勇气。”
“怎么说?”华德兰挑高眉峰,听出他话中有讽刺之意。
法伊德似乎喜欢惹她发怒。如果他是头狮子,那么发怒的华德兰就像只小野猫在狮子面前撒野,既可以逗她,又能随时一把擒住。
“我是指冒险。你身上流着你母亲冒险精神的血液,难道你不这么觉得?”他一口饮干椰子水。
“我……”两人相处才没多久,他竟能看出这一点,这令她颇为讶异。
法伊德走近她,用迷人的嗓音说:“你身上流着沙漠民族的血,注定要回来的,你要留在这片沙漠一辈子。”
这句似咒语的话像网子兜头罩住她,她猛力挣扎,反而缠得更紧。
“你少胡说八道。”
“那么我问你,你怎会拥有这只玛瑙佩环?”
“家母给的。”
“你是独生女?”
“我还有一个哥哥。”
“这就是了,公主为何不传给令兄,却传给你呢?”
“那是因为这首饰是给女人戴的,家母会传给我也是正常的。”
法伊德展颜一笑,他终于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是啊,你母亲会把玛瑙佩环传给你……”他故意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正如你先前说的,这是天意。”
“哼!我才不信。”对他的说法她嗤鼻道。
她之所以会来,压根不是什么天意,由于父亲年迈,哥哥在北平来不及赶回,便由她率人前来沙乌地阿拉伯祝贺新王登基。她一向自主独立,对于这趟千里省亲之路,她非但无惧,反而跃跃欲试。
“你就跟你当外交官的父亲一样,命中注定来阿拉伯结亲的。”
“结亲?和谁?”话才出口,便明白他的意思,她的脸立刻红了。“你……太自以为是了。”
“这是阿拉的旨意。”法伊德脸上漾着坏笑,毫不遮掩的说。
“我不是信奉伊斯兰教的人,阿拉的旨意对我可没有用。”
“在‘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里,还有中国公主的故事,真主阿拉的力量是无远弗届的,你是不是信奉伊斯兰教,我想她是不会介意的。”
华德兰被他一番穿凿附会之词,说得面红耳赤,不敢再答腔。
“小姐,你还是坚持不透露姓名吗?那至少容许我称呼你的姓氏。”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有礼,让她一愕,犹豫了会儿,也不再坚持,“我姓华。”
“华小姐。”他一派地客气有礼。
“那句cherie淘汰了?”
法伊德扯起唇角,神秘微笑,“以后再用。”
直到现在,他感觉出她对他的敌意没有一开始来得强烈了。或许舍弃男尊女卑那套的确是有些用处。
“你会放我回去吧?”
他望入她的眼里,良久才说:“会的,我以阿拉之名起誓。”
听到他郑重的保证,华德兰像是吃了定心丸,整个人一下子活泼起来。
“那现在,我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女人和男人之间有什么好谈的?除非是夫妻。”他露出宠溺的笑容。
她瞪他一眼,“如果你忘了劫持我来的动机,那么,让我提醒你,这只玛瑙佩环是传说中希律王宝藏的钥匙。”
法伊德挑了挑眉,“你既然说出你的秘密,想必心中已有了打算,我洗耳恭听。”
“我和你合作找出希律王的宝藏,条件是我提供这只佩环;你则提供人马,宝藏各得一半。在合作期间,你必须以对男人的态度尊重我。”
他双手抱胸,笑看她的天真。
“你现在人在我手里,宝藏的钥匙我也唾手可得,我用不着和你合作。”他顿了下,不想太扫她的兴,又说:“除非你还有别的线索,否则,你提供的合作条件,一点也吸引不了我。”
华德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当然有,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日后我自然会逐步把我知道的说出来。”
“好,一言为定。”意外地,法伊德轻易答应。
“口说无凭,击掌为誓。”她郑重其事的伸出右掌。
“这是哪门子规矩?”他觉得有些好笑。
“这是中国人的规矩。一旦击掌为誓就必须遵守,若有违誓言,必会遭上天惩罚。”
一席话说得法伊德肃然起敬。他走过来,伸出右手与她一击掌。
击完掌后,他并未收回手,反而顺势抓住她的手紧握在掌中,享受柔滑的肤触。
华德兰用力抽回手,不悦的瞪着他,“才起完誓,你就犯规矩了,这可不是男人之间的相处方式。”
“我忍不住。”法伊德举手表示知错。“只要你一直穿这身衣服,我就无法将你视为男人。”
闻言,华德兰突然想起桂芳三人,如果这时候她们也在,那衣服的问题就能解决了,她们都是裁衣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