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虽已气绝,咬住小乔那只脚的口劲竟大的异乎寻常。
一旁方从惊呆中回过神的林虎贲等人忙上前分他牙窍,一时间竟掰不开,最后还是春娘除去了小乔脚上那只鞋,小乔的脚才得以脱困。
她穿的是双屋内行走的软鞋,被陈瑞气绝前这般咬住了足尖,又是疼痛,又遭受无比惊吓,被送回了房里,人便软在了床上。
春娘检查她脚,看到足尖两只趾头下方的一片雪嫩肌肤上已经留了一道深深牙印红痕,幸而还没破皮,但也心疼的不得了,早有侍女打来了清水,春娘帮她净后,轻轻涂上药膏,最后套上袜子,盖了被。
外头林虎贲等人已经退了出去,留一部分继续守卫,剩下的人连夜出西城门,集人手发往龙山寻找。
房里终于也安静了下来。
春娘陪着小乔良久,见她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正要起身灭灯,手却被小乔伸过来握住了,见她依旧闭着眼睛,睫毛却抖了一抖,轻声道:“春娘,我要你陪我睡。”
春娘知她今夜是吓狠了,本也没打算离开的,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额,又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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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小乔醒来,微微地起了点烧,春娘忙着延医请药。
小乔一直等到了晚上,林虎贲那边的搜山却始终无果。
龙山实在太大了,地形也险峻,没有任何的方位,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一个不知道被藏在哪里的人,想在生命期内寻到,难度实在太大,更需要运气。
小乔十分的焦急。
林虎贲加了人手,从四城门再tiáo了一拨人投入搜山。
又一个晚上过去,依旧没有搜到。
小乔这一晚上,睡睡醒醒。
陈瑞给她带来的yīn影犹在,而想到那个名叫爰的羌人少年,更是心情低落。
虽不过萍水相逢,但似也是一种缘分。
再找不到的话,即便不被虫兽所伤,恐怕那少年自己也会因为饥渴而亡了。
她安排贾偲去救他,原本考虑更多的,确实是为了他身后的卑禾族。
但到了这地步,她反倒不去想那些了。只希望能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找到他。
第三天的傍晚,天渐渐地黑了下来。
就在小乔开始感到绝望的时候,好消息突然就来了。
昨下半夜赶了回来的贾偲在城门口得知消息,来不及先进城去向女君请罪,立刻带人去往龙山,加入了搜寻的行列。
就在方才,他在北山山脚的显眼之处,经过一个当地十分常见的包坟的时候,又折了回来,命人拨开坟前野草,推掉堵在坟口的石头。果然,在坟洞里,找到被挤在角落里的已经昏迷了过去的少年爰。
他的嘴被堵,手脚牢牢捆着。因为长久没有松开,被捆住的手腕和脚腕处,已勒出了一道深深的淤紫血痕。
爰当即被送了回来。喂了水,他苏醒了过来。
医士诊治过后,夏姑帮他擦洗换衣裳,替他轻轻揉着手脚。他进了些流质食物后,因过于虚弱,沉沉睡了过去。
小乔自己的身体其实也没好利索,但心情极好。听人报说,贾偲正在外等着要向自己请罪,便传他进来。
贾偲满面羞愧,一见小乔,向她下跪请罪。小乔忙拦了,道:“贾将军何罪之有?非但无罪,反而要记一大功。快请起。”
贾偲羞惭,乃是那晚上以多敌少的情况下,让陈瑞带着羌人少年跑了。当时发现后,他一时还没拐过弯,继续朝前追赶。直到又追出去百余里地,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才渐感不对,匆忙折回了晋阳。
失职至此地步,以致于令女君遭遇惊魂,他如何不觉羞惭?
“除此,末将亦未能将那一伙一网打尽。雕莫同行之人虽或杀或捉,却被雕莫逃脱而去。末将无能至极,实有负女君厚望!”
贾偲跪着不起。
小乔让到一旁,笑道:“贾将军快起来,莫折煞我!百密尚有一疏,况且事出有因,如何能怪到你的头上?我反而要多谢你。幸亏有你,才终于及时将羌人少年找到。若再拖延个晚上,恐怕他便活不成了。若论功劳,你依旧第一。只是贾将军,你何以会想到那座坟里藏人?”
小乔见他一味地请罪,便有意错开话题,问道。
女君言笑晏晏,确实没有半点责责怪自己的意思。贾偲终于稍稍定下神。说道:“鬼神当敬而远之。且那座坟堆,就在山脚入口近旁,一眼便能见到,是故林虎贲他们虽也曾数次路过,却不会想到陈瑞那厮竟丧心病狂至此,将人塞入此坟之内。我本也未作此念头。只是经过之时,留意到盘生在坟口那几块垒石上的绿苔有断裂痕迹,仿佛被新动过,不像是经年老坟的模样,且坟前杂草也有刻意堆积遮掩的痕迹,这才起了疑心,想着不可放过,是故打开看个究竟。侥幸被我猜中,运气罢了。不敢当女君的赞。”
小乔这才恍然,由衷敬佩,上前亲自虚扶起了贾偲,等他起来后,说道:“贾将军千万不必再自责。我还另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交托给贾将军。”
贾偲立刻道:“请女君吩咐!末将万死不辞!”
小乔道:“等那少年能上路了,请贾将军亲自护送,将他尽快送回湟中!”
……
几天后,体力恢复了的爰在贾偲的护送之下,去往湟中卑禾人的领地。
这几天里,贾偲将后园水池里的那条水道摸了个清楚,堵的严严实实,又亲自带人,彻彻底底地检查了一遍后院女君居所附近所有可能还存在防卫漏洞的地方。确保无虞了,方作罢。
爰动身上了回乡路后,小乔先前因为那晚上过度受惊而落下的病也慢慢地好转。只是晚上睡觉总是害怕。虽然天气渐热,窗户却再也不敢开。总是闩的紧紧。春娘也一直陪着她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