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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微缓地睁开双眼,眨动著酸涩的眼皮,三娘一时间恍惚了,不知道为何会头疼至斯。

蚊蚋似地发出呻吟,当她再睁开眼时,一张熟悉而英俊的男性面容,正忧郁地瞧著她。她对那张脸微微一笑,以为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没想到那画面糊掉了,竟引起一波晕眩。

「三娘……」风琉叫著她的名儿,连音调也带忧郁,「醒醒,你瞧见我了吗?」

努力抓回焦距,将他望得清白,她嚅动双唇不解地问:「你……怎么了?眼睛好多血丝……还有,胡子该刮一刮了……」

「你醒了。」风琉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唇角抖动了一下,极迅速的,已将情绪压抑下来。「我好得很。是你怎么了,不是我。」

「我?」她拧了一下秀眉,随即,那些片段点滴全数浮现脑海之中,她苦苦一笑,「我昏迷了多久?」

「整整十二个时辰。」

靠她太近了,避无可避的又闻到那股清香药味。他咬咬牙,狠下心来,倏地离开床边,退坐到一旁的雕花木椅。

「是你救我,抱我回别庄的?」

她睨了他一眼,不明白为何这男子突然改变了态度。刚刚在她张开眼睛的刹那,她十分确信,在他的脸上捕捉到深切复杂的神情。

「不是。」风琉顿了一顿,平声清冷,「是马护卫抱你赶回庄。」

「他?!」声音突然窜高,三娘觉得头又在打转了。

唉……是她的错觉吗?还是自作多情了?人家可有将她放在心上?见著风琉如此明白的冷淡,三娘有些难堪,难以言喻的失望充塞了整个胸臆。

冷不冷淡、平静与否,只有风琉心里清楚。

昨日回庄,听闻家丁传来消息,他的心如受重锤,脚步凌乱飞奔直直撞进三娘房里,刘大夫正替她把脉断诊。瞧见床上苍白如纸的小脸,他额上的冷汗已点点滴滴地流了下来,觉得马逵那一掌,是完完全全打在他的天灵上。

这些事,他绝不让人知道。他太在意一个人了,这般凭任感情的行径绝非他所盼。他与她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物,竟无端让她夺去一处分量……风琉又咬牙了,潜心凝思,他不要受感情的支使。

「刘大夫来过,诊过脉象也下了药方。」他侧过半边清峻轮廓,疑虑地拧起眉,「除头部受震晕厥以外,你身上诊不出任何病症。」

「唔。」三娘没作什么表示,勉强地撑起身躯,半躺半坐在床头,忍耐著痛麻的感觉撤出脑额。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我的病我自己知道,不是每个大夫都下得了诊。若是轻易能治,又何必染上满身的药味难除……」

天啊!她存心误导他的报应来得真快。马逵那一掌真让她当了名副其实的病号,随便移动一下身子,头便昏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而风琉还选这个非常时期来探究她……唉,饶了她吧。

受了伤为什么还不好好躺著?风琉握紧拳头,克制过去扶住她的冲动,还打算说些什么,房门却突然打了开来,就见小春丫头端著一盆水,跨进厢房里头。

「啊——」小春喊了一声,一盆水差点儿倾翻,她急急把盆子架在架子上,走近床边,「姑娘,你可醒来啦。」

三娘虚弱地朝她感激地笑,而风琉则郁郁地将目光转向窗外。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小春拿著枕头帮三娘垫在背後,嘴也没停地说:「昨儿个可吓死了,人好好的出门,居然横著回来。马护卫抱著你跌跌撞撞地奔进庄子,直嚷著他把你打死了,那时风教头也不在,庄里的人全慌成一团,最後幸亏刘大夫出面处理。这次马护卫实在过分得紧,居然浑到这个地步!不过你也别气了……」小春瞟了眼风琉这边,突然压低声量,「姑娘,风教头昨日为你大打出手呢!你没瞧见,他生了好大的气,马护卫被打得真惨,说不定会一状告到啸虎堡了。不过小春相信堡主是明理人,不会理马护卫这浑人的。嘻嘻……你平白挨了这一掌,风教头替你讨足了啦!」

「小春,没你的事!」收回视线,风琉恶狠地喝了一句。

他回过头来,正巧接触到三娘一对含水欲滴的眸,毫无避讳、直勾勾又亮清清地投向他。风琉心中一震,觉得内心深处被窥视著;他恨恨地哼了一声,恨恨地摆脱掉那份该死的狼狈,双眼又调了开。

想成为「第一丫鬟」,察言观色是绝对的必备条件。小春封著三娘偷偷吐吐舌头,又小心翼翼地说:「厨房煎著药哩,我这就去端来。」丢下一句话,她一溜烟地不见了。

房里剩下的人也无语,任著满室的紧绷空气四处流窜。

心底酿起蜜,三娘慢慢品著这番甜意。她瞧了他严肃、阴郁又使著脾气的样子,敛下层眼,淡淡地叹了一声。

这个男子呵……三娘摇摇头,无奈复又无悔。她找到了最终的解答,厘清所有心绪——当初,让她毅然决然地离开碧烟渚,抛下家人,主要不是那荒唐的婚配,追根究柢,全为了他而已。

她垂著螓首计算地牵动唇角,轻轻地移动身躯,忽然间,眼著一声微弱的惊呼,她「让」自己跌下床,额角就撞上了床缘。

「你!」风琉闻声冲了过来,还管什么狼不狼狈,双臂已拥住那小人儿。见到三娘一张粉白芙蓉,便咆哮起来,「你安分点不行吗?一定得动来动去的,折腾人才高兴?!」

好晕……好难受……原来生病是这种感受。可她肉体不舒服,内心却是畅意的,因为他的真情关怀。虽然他对著她既叫又吼……三娘轻叹著,合上双眼,盼望他永远这样抱著自己。

「你、你怎么了?」风琉发现不对劲。

她额角涨起青紫,气息转弱,软软靠在他怀里;风琉一看,心口猛地一抽。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说啊!」

「我……好晕……好想吐……」她忍住笑。

她是真有些不舒适,但瞧到他的焦急神态,就什么都不痛了。

「你躺著别动,我叫刘大夫来。」

他将她放回床上,盖妥被子,车转回身要走了,却一手让人扯住。一回头,他就怔了,三娘的脸苍白中飞来两朵红霞,眼波流转,正清醒地盯著他。

「你……别走,我躺一会儿就没事了。有件东西想……让你瞧瞧。」一直到风琉坐回床缘,她才由怀里掏出琉璃腰饰,软软的低语,「我捡到你的珠子了,它……掉在床边,正巧是现在你坐的位子上。」

风琉下意识地伸出手,原想接回自己的腰饰,听见三娘最後一句话,他的动作陡然停住,顿了一顿,才从三娘手中将它接了下来。

「谢谢。」他把珠饰系回腰间,面无表情地耸耸肩,敷衍地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

三娘心里闷笑,目光颇具深意地不放过他。被瞧得沉不住气了,风琉唬地站起身,粗声抛下话,「没其他事了吧!我……去叫刘大夫。」

他才转身,厢房的门再次被打开,是小春丫头。她端著一碗黑水似的药汁,边喳呼著,「烫啊!烫的药啊!小心点儿,别撞到我了。」

一进门,她就把碗搁在桌上,两只手搓著自己的耳垂,「风教头,幸好你还没走,帮忙照顾一下姑娘吧!厨房现在忙得鸡飞狗跳的,我得走了。」说完,她福了福身又要走人,还不忘追加一句,「药喝完就把碗搁著吧,待会儿小春再过来收拾。」然後脚步匆匆不见人影。

药味儿兀自飘浮,三娘轻嗅著闻辨,眉头拧了起来。这帖药方,刘大夫下药过重了,荆芥一味多出钱半,熬出的药汁一定性寒浓苦。不会真教她喝吧?很伤胃的。

她叹著气,杵在一旁的风琉也叹了一口气,两个人各有无奈。既然她已转醒,他不愿再待下去了——理智发出强烈的警告,再不离她远远的,他将无所遁形。

该死的!他习惯地诅咒著,两眼瞟向那碗药,又望见三娘对药汁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没人逼著她喝,别想她会伸手碰那碗药一下。

他当机立断,直接抄起碗送至三娘嘴边,简单命令,「快喝。」

三娘倾身一瞧,好大一碗黑汁液啊,小脸不由得更苦了。

「好烫,先搁著吧。你是大忙人,堡里定有数不清的事等著处理,我自会照顾自己。」她小心翼翼地打著商量,「我一会儿就喝好不?」

风琉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吗,就怕他前脚才走,药汁便拿去灌溉墙角的盆栽。

见那张清白秀容双眉轻拢,编贝齿咬著唇的可怜模样,他的心软了,口气却硬邦邦的。「吹凉就行了。」

他细心地替她吹凉药汁,注意力全在手中那个碗上头,全没瞧见一双水杏秋瞳,半含笑半掺娇地凝向自己。

这样……像夫妻吗?三娘脸儿一阵热。原来,她心里头已经这般喜欢他了,早暗暗向他许下终身,可这呆头鹅偏不解风情呵。

风琉再次把碗凑近她的唇边,不容反驳的催促,「凉了,快喝。」

她可怜兮兮地抿嘴,还是接了过来。「不喝行不?这药不好。」

「胡说!」他轻斥一句,不准备罢休。

唉……希望自己的胃够健壮,经得起伤。三娘暗自哀叹,闭起眼深吸一口气,咕噜咕噜的真把药全喝下了。

「好……苦哇……咳……咳咳……」她小脸皱成一团,眼眶里都闪出了泪花。

风琉不自禁地拍抚她的背,手力是恰到好处的,苦恼的安慰著,「我知道……良药苦口,我知道……」

屋内,两个人儿靠得亲近。

静谧安详的气氛里,情的种子,悄然地落地生根……

***

休养了几天,三娘已然回复。

自和风琉打上一架後,马逵「畏罪」而自动请缨调派至猎兽场,因此从事情发生至现在,三娘未再与马护卫碰面。当然,风琉依旧尽忠职守,派人快马加鞭,将风波缘由详细地以书信呈递给啸虎堡。

这一天,完成南端范围的巡视,风琉命随行的其他护卫先行回庄,自己则放慢马匹速度,尾随在三娘後头。

天边染著霞红,夕阳落得低了,群群归鸟啼声连连,两人各乘马匹缓步踏行,瘦长的影儿印在地上。或许是因为近黄昏吧,惬意的感觉裏就带著点苍茫。

「想什么?」骑在前头的女子回眸一笑,草原上的风将她的乌丝挑动,小小的白玉脸显得柔弱娇嫩。

风琉拉回心思,最近,他不知怎么著,老是心不在焉。

「嗯,到底想什么嘛?」她追问,一边放慢马速,让他跟上身侧。

风琉清清喉咙,四两拨千斤地说:「我想——今晚要饿肚子了。用这种速度赶马,回庄後,早过了晚膳时间。」

「掌厨的何嬷嬷跟我很好呢,会帮我留著馒头,我分一口给你罗!」

「一口?」风琉难得笑得轻松。

「就一口,可不能多了。」

抛下话,三娘「驾」地一声踢动马肚,又远远超前一段,风中荡著她清铃的笑音。风琉并不追上,适当地控制马匹的速度,让她的身影在自己的眼界范围内,仍是策马缓行。

前一刻的说笑沉默下来,他眉心皱褶,脑海中思绪翻动——

到底……她的来历为何?相处甚多时日,他心底的怀疑愈深。他宁愿相信,如自己所想的一般,纵使身染奇病,她仅仅是个平凡姑娘,在一切恩怨落地後,他将带著她遍访名医,想办法治愈她的病根。

深重的,他叹了一口气……近来,他的思绪常无端受扰,连夜深人静合上双眼亦不得安宁,无警觉的,她的脸庞就跃进脑海之中。

不该如此,至少,时机不对。他甩开脑里的一张美颜,沉吟地半垂眼睑,脸庞表情明晦难辨,而心中某处竟厌恶起自己来了……目前的他有太重的恩仇,容不得一处温柔,要心似铜铁,才能坚强。

冷哼一声,他把那些不该想、不愿想的东西搁得远远的,下意识将手探进怀中,触摸到一封书信。那是「十三郎」的亲笔信,记载著有关袁记药庄的消息。

袁记药庄,在「风扬镖局」惨遭灭门不久,旋风般地窜出活跃,先是以巨资买下长白山东侧大片土地,除开采野山人参,也采购北方各类动植物药材,再转手卖出以赚取厚利,因而富甲一方。

风琉的眼神陡然阴暗,深沉於心的疑虑待解——几年的明查暗访费尽周章,究竟能否在袁记药庄里寻出些蛛丝马迹?而药庄主事者与梁发到底有何种关系?真是手染著他风家一十三条人命,寻求了多年的仇人吗?这些,他急欲得知,但「十三郎」的信中并未给他确切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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